廖炳勋从家里的一个角门出来后,就被况且布下的眼线盯上了,不过没有惊动他,而是一直尾随他来到驿馆大门口,这才出手把他看管住。
廖炳勋的儿子廖京生则是从大门走出,带着几个家丁直奔边军大营去找他父亲的一些同僚和上司搬救兵去了。
廖京生现在也还不知道他父亲究竟犯了什么事,只是从父亲的语气中知道这是大事,要掉脑袋的大事,这也就足够了。
他来到军营中,见到他父亲的几个同僚,当场跪地大哭着求他们援救父亲。
“是锦衣卫,那个钦差大人带着锦衣卫闯入我家里,硬逼着我父亲去他那里自首。我父亲什么也没做,他们这是诬陷,是陷害,是想要借我父亲身上找到突破口,然后对咱们边军将领下手。”廖京生按照他父亲教的,对他父亲几个同僚哭天抢地嚎叫着。
“什么,该死的混账,欺负到老子头上了,兄弟们,你们能忍住吗?”一个千户当时眼睛就红了,大声叫道。
“忍什么忍,看那些当官的耀武扬威人模狗样,老子早就憋着一肚子气了。老子天天提着脑袋打仗保护他们,就为了这些文官过后骑在咱们脖子上面拉屎?”
“就是,什么狗屁钦差,就是锦衣卫的头儿,听说是皇上的宠儿,一步直接提升上来的,朝廷里对他怨气比咱们这些人还大呢。”
几个千户都吵嚷着,正在此时,一个指挥使走过来,大声喝道:“这是军营里,你们兄弟几个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又喝多了?”
廖京生见到这位指挥使大人,马上见到救星一般跪在他面前就哭天抢地痛诉父亲遭受的不白之冤。
指挥使却是一愣,他想不明白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按理来说,现在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不会对他们边军进行清理整顿啊,鞑靼就在关外不说,秋季已经可以肯定就是鞑靼大举进攻的时候,朝廷对他们抚慰嘉勉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挑事儿呢。
他不是傻子,觉得这里面未必没有问题,很可能这位廖副将真的牵涉进什么大案要案里了。
“京生你先别慌,我马上去见总兵大人。”他说着转身向总兵官的军营走去。
明朝军制大体还是继承了元朝的许多制度,主要以卫所为基本驻兵单位,就像后世的军分区差不多,一个卫所大概是五千五六百人,相当于后世的一个加强旅,也算是成建制能独立作战的单位了。
这卫所制度还是有一定合理性的,就跟后世普遍以师为主要作战单位一样,一个国家的兵力有多强,就看他有多少个师,明朝的卫所变化很多,主要有72卫所,这是指地方部队和边军,另外还有京军和御林军,那就更多了。这方面只能略过不提,不然太复杂了。
一个卫所大致辖五个千户,每个千户有一千到一千一百人左右,这就是明朝军队的最基本构成。小旗、总旗、百户、千户、指挥使,就是最主要的军官,另外还有许多副职,更有一些杂职军官,瞎参谋乱干事的管理总务后勤的等等等等,那就多了。
指挥使之上按理说就没有高级将领了,朝廷派将出征时,会任命一个将领为总兵官,另外还有副总兵官等等,率领多少个卫所的军队,都是那里的军队,然后集合在一起出征,边军一般则是固定的卫所,后来也经常调换,免得苦乐不均,军队自然也有怨言。
所以明朝军制一般就是总兵官、副总兵官、指挥使、千户、百户等等,至于那些代表副职的同知、代表参谋长这一级别的佥事自然也都配齐。当然只是级别,那时候没有参谋长这个职位,参谋长和参谋这些角色都是由不拿朝廷薪俸的幕僚充当的。
无论是宣府还是大同,都是最重要的边关和军事重镇,所以朝廷也派了总兵官统辖全军,但是在总督的领导之下,这种层层叠叠的权力构架也是明朝中叶以后的特色,比较起洪武、永乐年间,自然复杂许多,精细许多,官僚主义自然也严重许多。
当年明武宗最喜欢的就是总兵官这个职位,每次御驾亲征,总是先要下一道圣旨,钦封自己为总兵官,天下兵马大元帅,大都督等等,徒惹天下笑,这却也说明了总兵官这个职位的确显赫重要。
宣府、大同总兵官姓李名志鹏,号翔远,乃是正三品武将。
他正在营帐里喝着闷酒,近来戚继光来到边关,着实抢了他不少风头,让他很是郁闷,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对戚继光这样的军中明星将领,将士们都是非常爱戴,所致之处,所有人都簇拥在他身边,听他讲一些打倭寇海盗的故事,比起他们跟鞑靼的骑兵战斗,更多了一些豪气和爽快。毕竟戚继光可是常胜将军,不像边军在跟鞑靼骑兵屡次大战中,都是败多胜少,胜的几仗打的也不是很光彩,哪里有戚继光那里打的那样痛快。
当然大家也都知道倭寇和海盗跟训练有素、骑术精良、战术同样不差的鞑靼精兵无法相比,却还是觉得边关上的将帅都是无能之辈,自己这些中下层将士都被拖累了。
戚继光和况且他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线,他没有进入大同城里,而是直接来到宣府的长城要塞里,等着迎接准备进关谈判的小王子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