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脸色一变,冷笑道:“乌蒙大人,你这话就是贼喊捉贼了,各位大人不妨查查以往历次协定破裂的档案资料,有哪一次是由我大明挑起的,哪一次不是你们不讲任何理由率先撕毁的?”
“这……”乌蒙语塞。
以前历次缘何撕毁协定,他们三人兵不清楚,但是况且清楚啊,而且有具体的档案资料在手。这也是他为这次谈判精心准备的,他料定谈判时,各族代表一定会提出乌蒙这样的问题。
他已经设想好了场景,一旦这类问题出现,他可以当即把这些资料摔在那些人的脸上,让他们自己看看,究竟是谁蓄意撕毁协定,究竟是谁蓄意引发战争!
对这三人,况且没有那么粗暴,而是拿出一堆翻译成蒙文的资料,放在三人面前的桌子上。
“三位大人不妨看看,历次协定破裂的原因何在,究竟是谁不讲诚信撕毁了协定?”况且冷笑道。
三人没有翻看资料,根本不用看,上面写的一定是自己这方做错了。不过写在纸上的东西怎能作数吗?谁知道这上面的资料是不是编出来的,汉人耍文字可是有一套。
这话他们三人都没敢当着况且的面说出来,毕竟他们是客人,还是要照顾主人的颜面,而且也不想说什么对这次谈判有恶劣影响的话。
“三位大人可能认为这些资料是我们单方伪造出来的,我也不怪你们这样想,估计你们也有类似的资料,写着我们大明如何撕毁协定、破坏和平。这都不要紧,如果在平时,咱们双方都是各说各话,现在我来了,而且是代表朝廷来的,大家不妨一起坐下来,把这些事分辨明白。”况且道。
“这个……先前的事说多少其实意义不大,关键还在这次谈判上。”哈桑打岔道。
“对,说以前的事做什么,这次谈判如果能有一个好的结果,我看就行了。”迭木儿花跟着附和道。
“对,钦差殿下说自己有足够的诚意,我们也是一样,大家不是怕打仗,而是和钦差殿下说的那样,打仗跟贸易比起来,得不偿失,各方之间,还是能不打仗就不打仗,坐下来一同做生意最好。”乌蒙很坦诚地道。
说到贸易协定,瓦剌和兀良哈对此事更关切。在大明和塞外的年度有限的贸易额中,大头都被鞑靼族占去了,瓦剌和兀良哈两族只能拿到小头。
瓦剌当然不甘心如此,要知道在宣宗和英宗早年,挑头跟朝廷做生意的可是瓦剌族,那时候鞑靼的势头很弱,根本不能跟瓦剌相抗衡。
三十年风水轮流转,现在却是瓦剌需要看鞑靼的眼色了。
瓦剌族这次在嫁公主、联姻的事上,表现出强烈的愿望,无非是想另辟蹊径,哪怕不能恢复以前的贸易额,至少也要逐渐有所增长,不能原地踏足。
或许,几年或者十几年之后,瓦剌的实力再次壮大,那时候联合兀良哈族,就可以跟俺答王掰掰手腕子了。
现在两族合在一起,虽然也能让俺答王忌惮,却没法正面抗衡。若是硬碰硬,鞑靼族固然可能一蹶不振,他们两族却有灭族的危险。
“这次的谈判要说难却也不难,主要还在于各族的诚意是不是足够,只要有足够的诚意,协定就一定可以达成。”况且非常坚定地道。
他嘴上说的非常诚恳也非常有把握,心里却是相反。
这次不是人家要价太高,而是朝廷要价太高了,一定要把白莲教重头人物的脑袋放在谈判桌上,这是俺答王决不会同意的。
他之所以跟这三人说这么多,就是想让他们传个口信,表示朝廷对瓦剌和兀良哈是有诚意的。一旦谈判僵持起来,瓦剌还有兀良哈等族就会向俺答王施加压力。
假设压力有没有效果,俺答王坚决不同意,导致谈判破裂,那时候责任就落在了俺答王身上。
谈判失败,鞑靼族和瓦剌、兀良哈各族之间的裂痕就会越来越大,甚至有可能引发内战。
当然,后一种情况只是在理论上成立,能不能达成很难说。在况且看来,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能让各族对俺答王怨声沸腾也是一件好事。
多挤压几次,或许俺答王终有一天会做出重大让步,放弃对白莲教的庇护,那才是张居正所想要的和平。
“钦差殿下,这次谈判朝廷不会有特别苛刻的条件吧?”哈桑忽然有了一丝警觉,感觉况且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