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说话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玉公主恨恨地剐了三娘子一眼,嘴一撇,那意思是她不在乎。她不仅不在乎,而且是拼了,摆明了车马猛追况且。
玉公主心道:你三娘子咋咋呼呼的,怎么着,关你啥事了,就连他的两位夫人都不管。左夫人还当着我的面说,欢迎我追,欢迎我尽情地追,如果况且乐意,她保证拱手相让。嘿,连正主儿都不管,你三娘子一个外人闲操萝卜淡操心做什么,吃你家羊肉了?
在场的人最尴尬的要数况且了,接话不是,不接话也不是。有些事能做不能说,真要说开了,当事人最下不来台。
旁边的人都嘻嘻笑着看着他,就差恭喜他艳福滔天了,还有不少人挤眉弄眼,也有一些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声打听出了什么事。
钦差殿下不是有好几个夫人了吗,这位尊贵的玉公主怎么还要追?我还是单身狗呢,别说公主了,就连她身边的侍女看都不看我一眼,这世界为何如此不公平呢!
不少人风中凌乱、胡言乱语,世界观完全崩塌了。
“大人,这是要乱,咱们可是在敌境啊。”曹德麟把况且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知道,知道。不过本大人魅力无边,走到哪儿都跟日月一般耀眼,没办法啊。”况且皱眉苦笑道,深深地为自己的魅力忏悔。
“臭美。”
就连一边一直闲坐的圣女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道。
圣女地位尊贵,当然不可能下场跟一群年轻男人拉手跳舞,也没人敢请她。
圣女身边的几大长老都跟庙里的丈二金刚似的,虎视眈眈地警戒着,除了三娘子,任何人想要接近她都不可能。
现在所有的人,除了警戒站岗的锦衣卫护卫外,不是在跳舞,就是在旁边捧场,只有圣女和白莲教的人一个都没动,在一边坐着,屏住呼吸,无言地观看。
在喧闹的舞会现场,这群人成了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三娘子也笑了,还别说她真的承认况且有这方面的魅力,虽然况且一般时候都特别低调,但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马上成为中心人物。
这当然也是因为他的身份,如果只是内地的一般才子来到塞外,绝对不会如此受欢迎,怎么可能劳驾尊贵的玉公主放下身段,使出浑身解数来追求?
或许,这世上权杖才是真正的魔术棒,能让一个平凡的人无形中增加无尽的光彩和魅力,散发出夺目的光芒,更不用说本来就非常出众的况且了。
除了权力,还有金钱,也具有这方面的魔力,况且现在可是两方面都具有无人可比的优势。但无人知道,他视这两样东西为粪土,或者说是道具,他的目的不在于此。
想当年他在江南,不过是一介白衣秀士,家里也没有多少钱,一样是无数江南女子的梦中情人,那是因为他的才气、名气还有俊雅的相貌和风度,发挥了作用。
当然,名气也是隐形的权势和财富,虽然不能完全等同于这两者。当一个人名满天下时,就算不追求富贵,却也不至于穷困潦倒,除非自己拼了命的花样作死。
男人的名气如同女人的容颜,只不过时间上能更长久些罢了。
第二支曲子,况且真的陪着玉公主跳舞,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总不能当众拂了玉公主的面子,那样的话就是跟瓦剌族公开结仇了。
况且虽然不期望跟瓦剌结成什么深厚友谊,却也不希望闹僵,鞑靼、瓦剌、兀良哈这三大强族,现在都是他需要认真考量,然后加以利用的对象。
来到塞外举目无亲,更没有强援,他带着一万多人跋涉在大草原上,其实就跟漂泊在大海上的一只小舢板差不多,随时都有可能被大浪打翻,或者触礁沉没。
假如迫不得已,他会勇敢地跟鞑靼、瓦剌、兀良哈任何一族决战,拼出个你死我活,哪怕是全军覆没,至少让对方重创,没个十年八年恢复不了元气。
那是最坏的结果,他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他在等待时机,利用一切机会占据主动。当然,战争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要的是,在战略上为朝廷赢得谈判的时间。
在兵不染血的情况下,想要获得利益,只有在这三族还有其他强族之间游刃有余,才能达成目的。这当然是最理想的状况,能够实现的概率微乎其微。
况且一直绞尽脑汁地构思着自己的计划,主要是修补他出京后构思的那个庞大的计划,但是到了塞外,他发现,变数太多了,原来的计划漏洞百出,这就需要不停地修补。
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他还没有想出一个满意的方案。
按照正常的情况,他就应该率团直奔板升城,然后跟俺答王还有其他大族的名王贵族谈判,谈判过后返回内地,向朝廷交差。
但是棋不是这样下的,如果这样下,只能是死局。因为只要局势发生变化,最大的可能就是使团遭到扣押,无法顺利返回内地。
谈判必然会破裂,这已经是注定的,无可改变,除非俺答王失心疯了,抛弃了赵全和白莲教,或者他失心疯了,把皇上——主要是张居正定下的先决条件舍弃掉,不要赵全和白莲教重要人物的首级,直接坐下来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