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在话,刚开始在打同事面前提起此事的时候周楠还有点担心他们不给自己面子。
明朝的读书人,尤其是这种有这进士功名的读书人都心高气傲,一口中就是圣人之言先贤语录,大帽子扣下来,一个个仿佛都是道德完人。
加上他周楠在行人司又是个异类,平日里没少受他们排挤。找上门去,吃他们埋汰一通那就丧气了。
今日大伙儿如此干脆,叫周楠喜出望外。
仔细一想,也对。自己做这个行人其实也没多大意思,要想高升,首先必须拿到进士功名。可其他人干满一届,要么是去六部做给事中,要么是做主事,运气好有背景的索性去都察院做御史,前途远大。如果这次京察被同僚打了个差评,影响了前程那就不划算了。
这事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何乐而不为。
道德君子,能当饭吃吗?
大家都瞬间演化成为政客,互卖官场人情。
整个行人司今日都弥漫着一团和气。
不过,惟独不美的是,一说起请吃,大家都推说要回家过节。再说,考察在即,大家还在一起宴饮沟通,叫邹应龙知道,未免要生枝节。
就推脱了。
回来之后,郭书办忙问事情说得怎么样了,周楠大概将过程说了一遍,道:“没什么大不了,成了。朝廷这个访单制度也就是个形式,哄鬼的。”
“人心隔肚皮,其他大人怎么想谁也不知道。再说,那访单又是匿名,倒时候怎么写那可得由着人家心意。”郭书办:“这事属下还是不安心,行人,我再去打听打听。”
周楠笑曰:“郭老,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疑心病太重。都是士林中人,君子一诺千金,那是基本的操守。”
“那可说不准。”郭书办忧心忡忡。
不片刻,他就转回来,低声道:“行人,坏事了。”
周楠眼皮子一跳:“怎么了?”
郭书办:“行人你不是请大家吃饭,各位大人都以要避嫌或者与家人过节推了吗?方才属下打听清楚,他们早已经约好了去酒楼商议这次京察之事,惟独漏了周行人你,想来先前答应你的事情只不过是随口应付而已。”
“这些小人。”周楠气得面色铁青:“难道他们就不怕本官在访单上对他们不利吗?”
“还真不怕。”郭书办:“周行人你来司里不过两三月,又是个闲散的性子,衙门里的事情都不甚清楚,就算要给其他大人挑错也无处挑去。再说了,你就算在访单上检举他们,也不过是一票。若是所有人都在单子上乱写,那可是三十四票啊!邹应龙恨周大人你入骨,能放过这个报复你的机会吗?”
周楠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心中自然承认郭书办这话说得对。这次京察,他周大人搞不好要被同僚们联合给末位淘汰了。
“这群伪君子,卧草泥马拉隔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