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绝,对,没,有。”卡门言之凿凿地回道。
“你真的‘在’吗?”兰斯的这个问题,让卡门的心中猛然一惊。
“你什么意思?”卡门说着,又想伸手去撩自己的刘海。
“你今天为什么老是在撩刘海?”兰斯却好似答非所问。
“我……”卡门这会儿也意识到了这一异常,她若有所思地念道,“因为我这半边脸……”
“你是不是总觉得那边脸有点痒,所以本能地就去撩头发?”兰斯接过话头道。
卡门闻言,微蹙秀眉:“你怎么知道?”
兰斯又没回答她,而是接着问道:“现在几点了?”
卡门扫了眼墙上的钟:“十点五十三分,距离你出庭还有……”
“你确定吗?”兰斯打断道。
“我……”
还没等她说出第二个字,兰斯又抢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一瞬,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在卡门心中急速升腾,因为……她想不起来。
…………
6月1日,凌晨三点。
海牙市,某条马路旁。
一辆汽车静静的停在那儿,车里有三个人。
驾驶座上的男人,名叫车戊辰,这会儿他貌似在闭目养神;车的后座上,还有一男一女,两人都在熟睡中。
由于卡门在睡着时,头无意识地往侧面倒去,靠在了兰斯的肩上,所以她有半边脸一直都被刘海压着,呼吸时气息吹到刘海,会让她产生些许痒痒的感觉。
当然,这种程度的不适,是不会让她醒的;在“白日梦”中的人,很难自行醒来,即使附近有很大的噪音,比如有车辆从他们这辆车旁边高速驶过,一样没用。
好在,这条路半夜里车也不多,从昨晚十点四十到现在,总共也就过去三辆……
…………
“你现在是不是忽然觉得有点奇怪,候审室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连个看着我的法警都没有?”梦境中,兰斯继续问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这是哪儿?我怎么来的?”卡门已推测出此刻自己的大脑受到了某种精神系能力的干预,故而直接问道。
“别着急,听我慢慢说,说完你就明白了。”兰斯娓娓言道,“昨晚十点,你亲自来到监狱门口,上了那辆负责载我去法庭的押运车,但上车后没多久,你就‘消失’了。”
“怎么个消失法?”卡门又问道。
“就是变成了‘无’的状态……”兰斯道,“在那种状态下,就算你站在别人面前,大声喊叫,别人明明也看得见或听得见你,可就是会无视你。”
“是莉莉娅吗……”卡门念道。
兰斯并没有对卡门报出这个名字感到惊讶,以茶宴的情报能力,在九狱事件后调查出莉莉娅的身份和异能不是什么难事。
“是的。”兰斯接道,“按照计划,她是和你一起上车的,当然了,押运车上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她的存在;十点十五分左右,今天早些时候莉莉娅当着你的面放进你晚餐里的特制延迟安眠药开始生效;几分钟后,你还没来得及察觉到自己犯困就睡着了,同时,你的存在也被莉莉娅抹除……接着,她只要等到押运车抵达法庭后,光明正大地把你扛走就是。”
卡门听到这儿,已稍稍恢复了平静,其心中大体已接受了自己已沦为阶下囚的事实,故而语气也变得有些释然了:“然后我就被带到了这儿?”
兰斯接道:“莉莉娅把你带到了一辆车上,随后就离开了;那辆车上呢……有两个人,一个是车探员,另一个就是我。”
听到“车探员”这三个字时,卡门立即明白了自己此刻是身在“白日梦”中,毕竟车戊辰以前是她的下线之一,其能力她还是清楚的。
“等等,你不是被押运到法庭去了吗?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车上?”卡门紧接着问道。
“呵……一周前我就已经不在监狱里了。”兰斯伸了个懒腰,停顿了几秒再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三天时间去考虑’?”
“那三天里,你利用雷蒙德把我耍得团团转,趁我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时,从监狱里逃了出来……”卡门几乎是瞬间就跟上了对方的思路。
“没错。”兰斯道,“让他传话之余请假三天,并诱导他隐瞒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这番举动背后的含义,主要就是为了应付你,也只有你这个过分聪明的人会上钩……”
“那你逃狱之后,待在监狱里的那个‘兰斯’又是……”卡门又问道。
“是个叫‘隋变’的家伙,你们茶宴应该有他的资料吧,毕竟他是珷尊的人,又是世界上仅有的几名易容能力者之一。”兰斯回道。
卡门想了一秒:“我知道他,但他为什么会给你们逆十字效力?”
“被修改记忆了呗。”兰斯给出了一个情理之中的答案。
“让我猜猜……”卡门道,“他变形成那个每天来给你换药的护士,趁换药的时候把你替换了出去?”
“没错。”兰斯道,“不过我可不能像他一样变出胸前那两坨肉和一头长发来,所以在穿上全套女式内衣加护士装、戴上口罩之余,我还需要用到他藏在药箱里的硅胶垫子和假发……
“好在白人女性的骨架比较大,而我也比较瘦,再加上过去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观察这名护士的走路姿势和一些动作习惯,冒充她并不算难。
“如果你们给我多安排几个护士轮班换药,或者找一个身材特别娇小的来,也许我的逃跑计划还得微调一下,但实际情形还是蛮顺利的,有惊无险。”
“所以,之前被我发现机械义眼,也是你计划好的……”卡门沉吟道,“就为了能每天换药。”
“那是当然,难不成还能是为了每天都能视奸护士小姐姐吗?”兰斯说到这儿,忽地想到了什么,“对了……话都说到这儿了,有个问题我想问你一声,你平时都是怎么去腿毛的?我那天为了穿丝袜不露馅儿,让隋变把除毛的蜡和胶带也带了点进来,结果差点儿遭重了……你们女人平时都要忍受这种比自戳双目还疼的破事儿的吗?”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卡门面无表情地应道。
“好吧……”兰斯摊了摊手,“那之后的事情,你大致也应该猜到了,梦中的时间是不准确的,可以是一念一年,也可以是一年一念……因此,当我俩在这儿做着‘白日梦’的时候,法庭那边的审理早就已经结束了,也就是说……这回又是你输了。”
“你这个‘又’字用得还真是刺耳呢。”卡门冷冷道。
“你不喜欢我刺你的耳,我可以刺你别的地方哦。”正事儿聊得差不多了,兰斯的黄腔也就来了。
“哼……”卡门没理他的污言秽语,而是冷笑道,“但在这里和我周旋的你,又如何能确定那边的事情会按照你所期望的那样进展呢?难道你认为今晚就只有我一个人在监督着这场审判吗?
“即使现场现在没有人会开枪杀人了,但能够掐断直播信号的人,除了我之外,世界各地都有,他们绝不会让你们的人在直播中为所欲为的。
“再退一步讲,就算你们真的把想传达的信息在直播中说了,全世界范围内能收看到这场直播的人也只是极少数而已……事件的影响完全在联邦的舆论控制能力之内。”
吱——
卡门话音未落,候审室的门被打开了。
车戊辰,走了进来。
“抱歉打断了二位玩《两小无爱》(一部200年的法国电影)……”车探员也是槽点精准,且不接受反驳,“莫莱诺长官,你的这个问题,兰斯的确还不知道,但我可以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