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摆着几个板凳,没有吧台,在屋子靠里的位置支着一张木桌,上面胡乱扔着一堆麻将。
“有人吗?”我拖着皮箱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楼上才走下来一个中年女人,她皮肤黝黑,穿着花外套,一身的肥肉,走起路来,感觉全身都在颤动。
“你要住店啊,来登记一下。”中年女人拖鞋蹭着地面,发出让人很不舒服的声音,她在麻将桌里翻了半天,这才找出一个黄皮本子:“一天八十,押金两百,让我看看你身份证。”
她抖了抖本子,嘴里念叨着:“笔呢?”
“老板,我身份证在朋友那,你看外面下着雨,我能不能先在你这住一晚,钱肯定不会少你。”身份证是肯定不能让别人看的,我现在戴着人皮面具,就算拿出身份证来,长相也对不上。
“没身份证你咋住?”那肥胖女人把本往桌上一撂,小眼睛一转:“算了,我看你可怜,拿二百块钱,就先让你在这住一晚。”
“好说,好说。”我也懒得跟她计较,取了钱交给女人,顺便跟她攀谈起来:“老板,你们宝岗区也属于京海市,为啥跟市区差那么大,这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差再大,这也属于京海,看到外面那些三层小楼了没?”中年女人朝外面努了努嘴:“以前我们这就是个村子,都是平房,知道他们为啥把住了几十年的老宅推了,倾家荡产也要往上加盖不?”
“不懂。”
“你咋不开窍呢,这关外那天要是被划到关内去,开发商按房屋面积赔钱,一平方几万,老娘这三层楼能赔快一千万你信不?”中年女人得意洋洋,仿佛已经幻想自己变成了千万富翁:“京海市前几年都发布方案说要扩建,新闻都报道了,就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关外的项目全都被喊停,真是急死个人。”
“关外的建设项目被喊停?那这肯定是上面的意思。”我心中思量:“关内、关外差距这么大,开发计划还被上面喊停,看来这关外的水很深啊!”
“给你钥匙,门上有号码,自己找去,明天十点之前去楼下退房。”中年女人打着哈欠正要上楼,一扭头看见了我手里正在滴水的黑伞,她猛然停下脚步,身上的肥肉都因为惯性抖了几下:“等等!你不能住这!”
“钱都给你了,为什么不能住?”我注意到中年女人的目光,扬起手里的黑伞:“就因为一把伞?你该不会是准备讹我钱吧?”
“打黑伞的人就是不能住!”中年女人好像防贼一样,绕着我走了一圈:“你箱子你装的什么?打开让我看看。”
女人的反应很诡异,直播任务马上就要发布,我也不想跟她闹僵,干脆打开箱子,让她看到了里面的摄像机和充电器等东西:“我是和朋友一起来京海市找工作的,都说大城市机会多,可刚到这就被出租车司机骗了,没拉到地方就让我下了车……”
我的话半真半假,挑不出太大的毛病,中年女人盯着我脖颈看了半天,过了半晌我才反应过来,她是在看我的喉结。
“其他区不知道,但在我们宝岗,你最好不要打黑伞,这幸好你是个男的,你要是个女的,下雨天打黑伞去住店,别说我,整个宝岗都没人敢让你住。”
中年女人语气松动,我赶紧又取出一百块钱递了过去:“女的凭什么打黑伞就不能住店?你们这是搞封.建.迷.信。”
“迷不迷信我不知道,反正大家都这样传。”中年女人毫不客气的拿走那一百:“看在你这么会来事的份上,我就再给你提个醒,别问那么多,外地人最好别在关外长留,这里乱的很。”
店老板故意拖长了那个“乱”字,似乎是在暗示什么,我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
“对比一下江城、新沪、京海,总感觉凡是跟秀场有关的城市,就一个比一个古怪。”我拿着钥匙来到自己房间,打开门后有些傻眼,屋子总共也就几平米大,除了一张木板床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霉味,我有些无语:“花了三百,就住这破地方?还不如我第一次直播的安心旅馆。”
到了大城市,才念起家乡的好,我锁上房门,把黑伞搁在门口,走到了窗户旁边拉上了窗帘。
听着窗外的雨声,我给秀场手机充上电,而后就开始安静的等待。
这次直播对来说很关键,假如秀场发布的直播任务仍在江城附近,那我只能放弃,选择消耗积分来免除惩罚,以后也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积分越来越少,最终走上背叛的道路。
“秀场能提前洞察双面佛的计划,应该也知道我在江城的遭遇,假如他们不愿放弃我,就肯定不会发布必死的任务来难为我。”想到这里,我双手握在了一起,说实话,我还没有做好和秀场为敌的准备,这个以阴间为名的组织太过神秘和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