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的可怕，浓雾一样的黑暗不时被血红的剑光撕裂，传来丝丝缕缕渗入骨髓的寒意。

登天梯的求仙者慌了神，一连掉落十几个孩子，将飞剑弟子忙得够呛，顾疑霜作为宗主亲传，不得不去组织人手维持秩序，羡鱼则趁此机会悄悄往内门行去。

狂剑周围，没有一人胆敢靠近，只剩下打坐的云铮月，神情闲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海滩晒太阳。

十几个远远围观的弟子拉长了脖子，又惊又怕的望向剑气中心的小姑娘，窃窃私语道：

“她还活着吗？”

“我觉得一定是死了。”

“身上竟然没有一点伤口，我方才逃的慢了些，都被削掉了半根指头！”

“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吧，好歹是条性命，还是来报考剑宗的孩子。”

“那有什么办法，你敢去救？狂剑杀人可是利落的很，不沾血根本不会走的。”

“这个小姑娘半个时辰就登上天梯，天纵之资啊，就这么陨落，也太可惜了。”

“嘘，你小声点，顾师姐刚刚可是说这孩子心思恶毒，不能收的。”

“只是把人推下天梯，有飞剑在又不会死，再说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没准不是这小姑娘的错呢。”

“胡说！”笑沐裴忽然瞪了方才说话的小弟子一眼，厉声道：“你难道是质疑顾师姐的决断？”

小弟子见到笑沐裴，先是缩了缩脑袋，但瞥见狂剑边上生死不知的云铮月，忍不住又小声辩白道：“本来就是嘛。”

“是什么？”

冷硬的女声传来，在这阴暗的天光下，似乎也染上一丝煞气。

众弟子见到来人，不由得纷纷拱手：“顾师姐。”

笑沐裴第一个迎上去，殷勤道：“顾师姐，你回来了啊。”

顾疑霜瞟了他一眼，没有应答，视线往其余人的方向扫去，在先前说话的小弟子身上顿了顿，道：“事发突然，登天梯之事暂停，先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若是狂剑仍不退去，我自去禀报宗门。”

“一个时辰，那上天梯的小姑娘岂不是……”

“住口！”顾疑霜拧眉道：“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你们身为剑宗弟子，怎能不分轻重？那只不过是个未入道的凡人，况且登天梯时就蓄意害人，此番受难没准就是因果报应。”

她说着声音冷了下来，警告道：“你们给我记牢了，绝不可胡乱说话散布谣言，要是让我听到了什么风声，都去思过崖思过！”

“什么谣言有人命贵重？”另一道女声忽然响起，顾疑霜面色发寒，厉目往声音源头望去，见到羡鱼，正要叱责，话还没说出口，却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一个男子站在羡鱼身旁，皮肤白皙、容貌清秀，眉心却习惯性的蹙着，挤出两条忧虑的褶皱，像是无时无刻都在操心什么。

众人眼前一亮，纷纷喊了一声“大师兄”，就连顾疑霜也不得不低头道：“居师兄。”

居意颔首，道：“羡鱼说有个孩子半个时辰登上了天梯。”

此时此地，面对阴沉的天光和凛冽的剑气，大师兄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问狂剑，而是问那个小姑娘？

周遭的弟子们这才隐隐意识到，那个资质非凡的孩子有多贵重。

顾疑霜抿唇：“师兄，她登天梯时曾亲手将旁人推下去，我剑宗怎能收这样心思歹毒的弟子？”

羡鱼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未调查清楚，顾师姐怎能这般肯定，若是冤枉了好人岂不是污了宗门名声？”

顾疑霜斜眼睨她，冷声道：“我与师兄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别吵了。”居意深吸了一口气，道：“若真是仅花了半个时辰就登上天梯，这样的资质绝无仅有，全大陆也找不出第二个，就算性情有碍，也该争取过来悉心教导掰正，师父若是知晓，定是肯费心思去栽培的。”

“师父要收一个女弟子？”顾疑霜忽而拔高声音，发现众人听见动静看过来后，才有意识的收敛神色，只是仍旧忍不住咬牙，愤愤道：“师父日理万机，哪挤得出时间再来照顾一个女徒弟，就连我平时课业也都是托师兄看顾……”

“你资质平平，本就要依赖苦修，师父能点拨多少？”居意不悦的蹙眉，随即将视线转向其余弟子：“那孩子呢。”

小弟子正要回答，顾疑霜却是抢过话头，道：“她被狂剑所摄，绝无生机。”

“狂剑？！”居意惊愕，随即往四周望去，他赶得及，原还没有注意到此处的蹊跷，仔细一看才发现根本不是雨云笼罩，这流窜的剑气分明就是……

他忽然严肃起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目光急切的往剑意最浓处投去，瞧见狂剑的同时也见到了旁边盘膝而坐的云铮月，小小一团，灰扑扑的，却让他心都沉了下去。

“她、她应该不是……”居意抱着一丝侥幸喃喃道，话到后头声音竟有些颤抖，原以为剑宗能招到一个资质绝佳的弟子，可如果这好苗子还没长起来就夭折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