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围着我,关切、疑惑地注视着我。
心脏在收缩,收缩到疼痛。
我一个激灵,感觉自己和自己附身的人彻底分开了。但她的情绪还在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不是爱恋,也不是遗憾惋惜,那是一种百味陈杂的感觉。
我一转,看向了女孩。
“到底怎么了啊,你这孩子?”女人摸摸女孩的额头,“哪里不舒服啊?”
“没有。就是,没想到……”女孩干巴巴地说道。
“你爸念过大学,还是个好学生,你没想到也不用掉眼泪吧?”女人笑起来。
马处长好像有些生气,说话的时候则是无奈的口气,“做什么啊?你爸爸是大学生不好啊?给你丢脸了啊?我还是硕士呢。”
“那种夜校的文聘就不要拿出来说了。”女人说道,搂住了女孩的肩膀。
“什么夜校啊?是正规大学好不好?民庆大学啊!”
“又不是民庆大学的脱产研究生。不是个民庆大学下面什么分校的研究生吗?”
“那也是民庆大学的硕士学位好不好?”
我看着女孩低下头,一声不吭。
阮玉霞……
这还真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现在的心情和阮玉霞差不多。
这可能不是巧合,是一种必然。
阮玉霞投胎成了马处长的女儿。她一直在寻找的笔记本主人也就是马处长。在笔记本送到原主手中的这一天,阮玉霞也想起了自己的上一世。
陈晓丘感觉到的怪异是不是就是这个呢?
我的这些思绪突然中断了。
不,这都不是重点!
我梦到了阮玉霞!
不、不对,我梦到了马处长的女儿!
一想到此,我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梦境的对象……我梦境的对象,都是死者。
这个女孩……
死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她。
她被母亲带到了饭桌边,擦掉眼泪,食不知味地吃饭。
马处长和他妻子的感情看来很好,也很爱女儿。
阮玉霞乍然想起了前世,大概还不适应。
这一幕,无论怎么看都有些温馨。
可是……
一餐结束,阮玉霞回了房间,呆呆躺在床上。
“真是……啊……”阮玉霞蒙住了脸,“怎么会这样啊!”
她小小地抱怨了一声。
我能感觉到,她对马处长的那些少女情愫已经没了,现在的心情和我看到马处长一样,是一种微妙的尴尬。
她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起来,马处长夫妻就已经各自上班去了。餐桌上有便条。他们在电饭煲里给她留了粥。
阮玉霞吃完了早饭,瞥见茶几上的笔记本,就走过去拿了起来。
笔记本的内容她早就能倒背如流了。
再看到,阮玉霞的眼眶不禁泛红。
她这会儿不是在哭马处长的事情,是在哭自己。
我接收到了她脑海中的那些念头。她想起了自己的上一世,想到了上一世的父母。
擦着眼泪,她将笔记本放下,拿出了手机。
她迟迟不能按下手指,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浏览器,搜索了“阮玉霞”这个名字。
网页上跳出来一些零散的信息,没有关于她的。
“也是呢……”阮玉霞垂下眼,又搜索了自己前世父母的名字,搜索了自己老家的地址。那些都是籍籍无名的东西,在网络上没有留下任何记录。
阮玉霞瘫在沙发上,慢慢滑倒,脑袋枕着扶手。她摩挲着手机,又搜索了一下车票的信息,目的地填的是她的老家。
不过,她没有就此踏上旅程。盯着网页看了好一会儿,她的视线移动到了笔记本上,又收回来,发了一会儿呆,才从沙发上坐起来。
她换了衣服,拎着包,就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