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德此言差矣。这是双方都受益的盟约,而不仅是一方。自古有言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丞相已近天命之年,对未来之事想必已开始时谋划。
在过十多年,等丞相迈入耳顺之年,想来也是继承人诞生之期。未雨绸缪胜似临饥而掘井的道理,祖德应该深有感悟才对。
十多年的合作,足够让你我实力深厚,站稳脚跟。攘外必先安内,内部不稳,就算拥有再大的版图又能如何呢?很有可能,在一夕间,版图四分五裂,而自己也会落得魂归九泉。
丞相不是天子,但却形同天子。天子家里发生的事在丞相家中也会发生,并且只会更激烈。因为,谁若能继承丞相的衣钵,谁就离九五之尊的位子更近。
丞相愿意永做汉臣,但他的后代却未必。这是历史的必然,也是客观环境造成。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如何能让大伙对其献出自己的忠心?
祖德,我问你,也请你诚恳的回答我,你对天子忠心吗?你对大汉有归属感吗?若丞相与天子起了冲突,你会站在哪一边?”
陆逊的一步步追问,让杨修的心一下下的震撼。这个回答很简单,也是很肯定的,可自己就是不能亲口说出来。
一旦开口,不仅把自己拉到了汉室的对立面,也会将丞相卷入不忠不义的漩涡中。
杨修大笑一声,进而反问道:“伯言,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能否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且条件也如你对我提出的那样。”
陆逊哑然一笑,抬手示意。他知道自己若不回答杨修的问题,这场谈话也将到此为止,他甚至会做出送客的决定。
“伯言,你对天子忠心吗?你对大汉有归属感吗?若孙侯与天子起了冲突,你会站在哪一边?”
同样的问题抛出来,让陆逊眼角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幸好自己养神静气功夫极佳,不然,这会未战就先败了。
“祖德,你很聪明。不过,你的问题我却可以回答。我不像你出生于北方,离乱世中心很近。我自小出生在南方,这里远离政治纠纷中心,并且在很早的时候,汉庭的皇威就已辐射不到这里。
江南这块地方,几经辗转,经孙氏父子努力,总算得以平静。
我自幼少受汉庭照拂,一直在孙氏帐下效力。客观环境决定了我的思维不会和北方保皇的那批人一样。
因此,我想说,我对天子没有印象,故而忠心一词对我来说有些大。对汉室的归属感我有但不强。倘若有一天,主上与天子起了冲突,我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主上这一边。
我们姑且不论人性自不自私的问题。单就信任我,栽培我,给我施展抱负的平台而言,主上对我的大恩,我无以为报,也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陆逊的回答让杨修感到钦佩,他说的是事实,而这份他所依托的事实是自己不曾拥有的。
“祖德,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能否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了?结盟的基础是双方的诚意,我方诚意十足,希望你们也能让我方感到十足的诚意。”
“公子,听过伯言的一番话,您是否有什么要说的?结盟这件事,需要您来一锤定音。”杨修没有接话,而是转身向曹植弯身一拜。
曹植心里本有不忿,但在杨修把这股潮水引到自己身上后。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让自己感到窒息,仿佛下一刻就会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