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琛哥教我去他的房间里头，他问我：阿强啊，你跟我多久了？我哪记得，然后他又说：阿强，你跟我五年了，你在这几年里头呢，都很能干，如果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就是说如果有兄弟是卧底，你敢不敢杀了他？”傻强继续说着。

陈永仁听着耳边傻强絮絮叨叨的华语，没有吭声，也没有正眼看他。

他一直望着窗外，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悲伤和绝望的情绪，呼吸格外的沉重，黄志诚横死的那一幕，让他绝望，带走了他仅存的一点希望。

这种痛苦不是那种痛彻心扉的疼痛，而是那种密密麻麻遍布全身犹如被无数的蚂蚁啃咬一般的让人无法抵抗的痛。

“哇，那个警察硬骨头，把他抓了上去，他们把他抓了上去，足足打了十分钟，十分钟，十分钟......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这个时候刘冬的眼眸开始米丽，嘴唇干裂而又惨白，精神开始有些恍惚起来。

而镜头当中，听到这句话，原本一直沉浸在痛苦和绝望当中的陈永仁，终于开始有了反应，他那一双一直僵硬着的手抽动了一下，眼眸中的痛苦的情绪越发地浓了起来，这是一个人受到致命打击的最自然的反应。

他是这样的痛苦，以至于没有听出傻强的语气之中的异样，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傻强的不同。

傻强的咳嗽声越来越厉害，甚至话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那面如死灰的脸色和鼻尖的额头上的汗珠开始变的越发地明显起来......

如果说此前的傻强，只是一个小角色，小人物的话，那么这一刻，这个小人物，小角色，却也来到了自己绽放最炙热的光芒的一刻。

与此同时，车子一声脆响冲出了马路，搁浅在边上的一个小土丘上，傻强伏在方向盘上，压到了喇叭，刺耳的车喇叭鸣叫声响起。

这一刻，陈永仁才从那悲痛绝望的情绪当中清醒过来，但是马上又回到了更绝望的情绪当中，因为，傻强中枪了！

傻强喘着粗气，面如死灰，左手按在胸腹之间，紫红色的血液从他的指缝当中渗出，陈永仁有些手足无措地把他扶起来，用手压着他冒血的伤口。

进入半昏迷状态的傻强，喘着粗气，仍然有话要说：“琛哥说，那警察很会掩饰，今天谁没有出现，谁就是卧底......”

看着傻强逐渐暗淡下来的双眸，陈永仁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他此时此刻能做的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我没有......我没有说你去按摩，让琛哥知道了你去按摩了，你肯定倒霉了......”

这一刻的傻强，成为了镜头当中唯一的主角，陈永仁神色非常复杂地看着这个跟着自己想处了好多年的兄弟，他......是发现自己的身份了吗？

“仁哥，我好像问你......今天那个按摩女郎漂亮吗？咳咳，你知道，按摩女郎不漂亮那就没劲了......”

陈永仁强颜欢笑了一下，心里却是一抽一抽地，仿佛被一刀一刀地刺中一般......

看着血不停地从傻强的伤口趟出，他的嘴唇越发地惨白，此时此刻的陈永仁，心情格外的复杂。

一方面，他是警察，傻强是黑道小弟，他们原本应该是对立的，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是那么的绝望，那么的悲痛？

“快走，撞了车，很多警察会来，总之呢，你要记住，如果哪个人，他做事不专心，又看着你的话，他就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