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小白、乔菀然,以及其他二十几名群众演员,随着导演的一声“卡”,停下来,面面相觑几秒后,全都看向导演。
每个人心底都有丝忐忑,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电影本来就比电视剧要求严格,为了一个镜头磨几十个小时都是常事。景舟性格温和,但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他也不是那么好说话。
景舟拧了拧眉,“乔菀然——”
一听到导演喊自己的名字,乔菀然心里就一咯噔,袖子里的手捏紧,抬起头,紧张地咬住唇。
没想到是自己出了问题。
她茫然无措地瞥了眼身边的宫小白,才将目光落在景舟脸上,“导演,我……”
景舟伸出手指,在虚空点了点,似乎在组织语言,想着怎么说才能让对方明白他的意思。
“你表现得再活泼一点,刚才力度不够。你要明白,沈茜就是个毛躁性子,别人偷偷摸摸地打量四周景色,你想要表现突出,就要跟别人不同,要大大方方地抬头看。”
其实,在乔菀然表演踩到裙摆前,他就该喊“卡”了,只是想看看她后面的表现,才晚了几分钟。
景舟说话的语气不算重,颇长的一段话,像是老师在用心传授学生表演的技巧,并解释给你听,为什么要这样演。
乔菀然点点头,暗暗吐出一口气,“我明白了,导演,不好意思。”
“没事,我们再来一条,记住我刚才的话。”
说来好笑,宫小白平日里是调皮活泼的性子,在戏中却扮演了淡漠疏离的宁素。乔菀然私底下是个文静沉稳的少女,却要在戏中演咋咋呼呼的沈茜。
这就是演员。
不管你在现实生活中是哪种性格,演戏时就要体味人生百态,将自己融入到人物角色里,不能让看戏的观众有丝毫违和。
为什么有些明星会被人说演所有的戏都是一个类型?说到底,还是演技不过关。
乔菀然前两部电影都是现代戏,角色性格大同小异,第一次演这种类型的人物,难免会出问题。
她的经纪人徐惠今天也过来了,站在一边观看,听闻导演的话,她的眼神就有些难看。
孙越就不一样了,搬了把椅子坐在导演身后,完全不操心,低着头打游戏。徐惠看得心头火大。
因为一个小插曲,有几名群演的服装弄乱了,现场的工作人员立马过去帮忙整理,其余的人便多出几分钟休息时间。
乔菀然有些无力地理好腰间垂下的丝绦,小声抱怨,带着点苦恼,“我觉得我表现得够活泼了。导演要求再活泼一点,不会显得很突兀吗?我把握不好那个度。”
宫女分为两列站立,宫小白就站在她右手边的位置,才能在她差点绊倒时及时扶住。闻言,她沉默了会儿,慎重地说,“就刚刚那场戏,你可以试着踮着脚尖走,然后就是按照导演说的那样,抬头看四周。”
她不想多嘴的。
在这个圈子里待的时间不算长,基本的法则也懂得一些。如果你的咖位不是特别大,最好不要随便指导别人该怎么演戏,别人没多想是好事,就怕心思重的人,以为你在故意炫耀演技。
她跟乔菀然没深交过,不了解她这人的本性。
乔菀然果然脸色微微一变,“啊?这样好吗?”
宫小白是想到了自己,她平时就咋咋呼呼的,活泼得很,看见新鲜事物总会忍不住原地蹦一蹦,踮着脚尖雀跃地走路,常被宫邪说成是得瑟。
宫女们整理的差不多了,景舟喊了重新拍。
大家退回到原地,听到“action”,全都低垂着眉眼,规规矩矩地走路,像刚才那样,偷偷地看走廊外的景物。
唯独乔菀然饰演的沈茜,活泼好动,不同寻常地踮脚尖走路,睁着大大的眼睛四处乱看,不知道隐藏自己。
这样演才对。她们是刚进宫的宫女,还没被嬷嬷教习在宫里怎么走路,完全就是随性的。乔菀然踮脚,小蹦小跳地走,瞬间让她成为这群宫女当中脱颖而出的存在。
景舟满意了。
第一场戏比较短,十几分钟就拍完了。
结束时,宫小白被化妆师拖过去补妆。景舟看了一遍监视器的回放,相当满意,有他要的感觉。
恰巧乔菀然经过他身旁,他将人叫住了,赞赏道,“刚才那一幕表现得很好。带着点小雀跃的踮脚走路有点意思,是你自己想的吗?”
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将沈茜的性格诠释了个完全,也让第一眼看到她的观众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
乔菀然下意识搜寻宫小白的身影,发现她距离她稍远,背对着她而坐,由化妆师帮忙补妆。她抿抿唇,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导演满意就好。”
景舟弯唇一笑,“你很有天分。”
孔睿锋也跟着夸了一句,“的确不错。沈茜这个角色虽说有些傻白甜,但她仗义、直爽,是深宫中出淤泥而不染的存在。好好演,观众会喜欢的。”
乔菀然受宠若惊,“谢谢孔影帝。”
孔睿锋笑笑,摆手,表示自己实话实说,不必谢。
男人穿着羊毛衫,手腕上戴着低调奢华的腕表,温润如墨玉的眼眸含着浅浅的笑意,在阳光下温暖迷人。乔菀然不敢与他对视,脸热热地转移了视线。
娱乐圈日新月异,小鲜肉多不胜数,乔菀然却觉得,像孔睿锋这种举止优雅有风度,关键是演技还很好的演员才真正称得上男神。
乔菀然视线瞥了瞥另一边,宫小白补完了妆,站起来,低头跟景舟讨论下面的戏,不苟言笑。
孔睿锋单手插兜,抬了抬下巴,“小白,你怎么不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