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冷辰风的声音有些慵懒。
苏漠于是红着脸、屏住呼吸十分缓慢地解开他衬衣的第一颗扣子,正要费力解第二颗的时候,她听到他说:
“出去。”
嗯?苏漠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愣愣地看着他。
冷辰风不耐地重复:“给你一秒钟,出去。”
苏漠于是落荒而逃。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这实在是万幸,否则她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来。
*
“夜未央”出去后,浴室里只剩下冷辰风。
他凭借没受伤的那只腿作为支撑,整个人十分稳健地站了起来。
他修长灵活的手指放在自己衬衣领口的第二颗纽扣上,食指的边缘磨蹭到第一颗纽扣冰凉的触感。
刚才,那个女人替他解开了第一颗纽扣。
想到那个女人刚才笨拙紧张的一举一动,他有些好笑。
一个女人骨子里的妩媚或青涩是骗不了人的。
之前他故意说她勾—引自己,呵,真是抬举她了。
真要勾—引,真要玩什么欲擒故纵,他已经做足了入套的样子,这女人却没有顺势而为,反倒慌乱得不成样子,紧张到连呼吸都忘了。换成其他女人,早扑过来了。
冷辰风敢肯定,“夜未央”平时一定极少与男士接触。
她明显不会侍候男人,他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夜未央”在帮他解纽扣时,虽然手有点抖,却极力避免了触碰到他的肌肤,这是来自后天长期的自我修养中自然流露出的自爱表现。
一个轻浮的女人在一个瞎子面前,为了能够加深对方的感官印象,一定不会像她这样做。
即便老东西确实有让这个女人来全方位“侍候”自己的意思,但,很显然,这个女人就像她表忠心时说的一样,她是纯粹只是来当保镖和保姆的。
这样,很好。
当然,如果他的眼睛没有失明的话,根本不用注意细节试探这么麻烦,直接一眼就能看穿。
*
冷辰风沐浴完毕直接摒弃掉轮椅,站立着走了出去。
他能感应到“夜未央”的气息,也早料到她并没有走出他的房间,于是他十分坦然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苏漠这次极聪明地答:“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一个忠心的下属要懂得随时谨慎守护主人的秘密。冷辰风现在对外宣称“瘫痪”,那么,她就一定看不见他自己完全轻松站立起来的样子。
冷辰风极淡地挑了一下眉,很满意她的回答。
其实,从苏漠打赢周一获得留下来的资格开始,他就对她进行了诸多考核。
考核一,实力。所有高强度的训练,不逊于那批精挑细选的男人,她都能坚持下来。
考核二,耐力。故意使唤她,让她做一些粗活,关掉轮椅开关,手动推轮椅,洗浴室等等一系列琐碎的事情全部在高强度的训练之后进行,她毫无怨言,默默将小事做得很好。
考核三,态度。明明羞涩紧张却没有违背他的命令,在浴室懂谦卑却不谄媚,举止坦荡,是真实的想要做他的保镖而非暖—床玩—物。
考核四,应急反应能力。他突然这么走出来,没有给她任何的反应时间提问,她的回答是满分。
最后,他只需花费时间考核她的忠心程度就可以了。
对于这个新来的女保镖,冷辰风隐隐开始有一丝期待。
他的判断很少失误,他希望这个女人在未来的某一天不要让他失望,那样,也许他会亲手收拾她。
*
“少主,您去睡吧,待会我关灯。”苏漠见冷辰风没再继续刁难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总算以夜未央的身份暂时稳妥地留下来了。
“去找周一,他会单独给你安排一间房间。”冷辰风坐在床沿,淡淡吩咐。
“……我、我是您的贴身保镖,我就住这里。”苏漠脸又有点红,嗫嚅。
冷辰风好笑:“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您睡床,我睡地板,我就留在这里,哪也不去,确保您的安全。”
冷辰风在外面连续遭到的几次暗杀都与他的后母有关,现在,回到冷宅,距离这么近,苏漠又并不知道冷辰风与对方谈判过,所以,她总担心对方随时会做什么。
“滚出去。”
“我不,我睡地上就可以。”
“老子现在不是在跟你商量。”冷辰风神情不悦,直接扔过去一个枕头。
苏漠灵巧地避过,愕然,是了,这是命令,没有对比就永远不会知道以前的冷辰风对她有多好,基本可称得上是纵容和绝对的自由了,而眼前的他还是他,只是这位少主冷言清贵,习惯下属对他绝对的服从,有些霸道呢。
但,看他对周一也挺好的啊,应该只是并没有完全接纳她这个新来的女保镖的缘故。
想到冷辰风的睡眠习惯和起床气,苏漠鼓起勇气又加了一句:“我既然收了钱就有义务二十四小时保护你,我很安静,绝不会吵到你的。”
“再多说一句,不管你收了冷家谁的钱,永远也别想走进东院一步。”
“……”苏漠赶紧退了出去。真有些怀念那个旧别墅里面虽然也凶、但很多时候都是纸老虎很好说话的冷辰风啊。
苏漠找到周一,周一给她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不大,但胜在简约干净。
周一走后,她检查了一下房门的门锁,似乎跟她来应聘时在冷父冷成卓的办公室留意到的一样,整体装修风格和门锁都是一个款式,虽然也是高级的,但却远远比不上旧别墅里冷辰风自己加强的防御系统。
她又敲了敲窗户,应该是直接可以用枪从外面击穿的。
苏漠沉默地洗完澡,换上了保守宽松的棉质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