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之中伴随着一丝海腥味的水汽,扑到了秦阳的面颊,钻进他的鼻腔。
秦阳睁开眼睛,站起身向着远处眺望。
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了东海,飞在万丈高空,远眺而去,只有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隐约还能看到几颗零星的黑点,点缀在大海上,那是近海的海岛。
也只有在近海,才有如此密集的海岛群。
根据记载,此去千万里,尽是海洋,也只有靠近大陆的数十万里,才能勉强被称之为东海,余下的部分,统称为无尽之海。
那里才是真正广袤无边的世界,多得是连海族都不敢深入的地带。
来到了海上,眼见天地辽阔,秦阳不由的轻吸一口气,淡淡的腥咸湿润海风,让他感觉到从内到外的舒坦。
当年从海岛上出发,在死海经历波涛,又在南海厮混,他活了不到百年,过半的时间都在这种充斥着湿润海风的环境里。
在大荒待的久了,再次回到这种环境,莫名的有种回到家里的感觉,自由放松,想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
以航海术结合舆图,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现在才刚刚离开海岸线数千里,距离东海诸国还有一段距离。
不过到了这里,秦阳也不用太担心扎眼了,大把的灵石烧起来,将飞舟的速度推动到极致,狂飙而去。
到了东海诸国,他就可以悄悄的将小七送回去了,正好也避开大荒的事情一段时间。
……
离都,酿酒作坊里日夜不停的酿造,还在继续,只是少了酒香味而已。
老者捏着手中的信件,眉头紧锁,良久之后,一声长叹。
“沐氏啊,当年的沐氏,可谓是满门忠烈,若他们想临阵脱逃,谁能拦得住,如今举族皆亡,事情也已经过去了上万年,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后人,他们怎么就不能放过他呢。
当年的嬴帝,拥有目空一切的自信,那是何等的霸道无匹,威慑天下,如今怎么连一个年轻人都容不下了。
他只是一个年轻人而已啊,他能干什么?还能掀翻了这威压大荒的泱泱神朝么?
何至于让他膝下的走狗,死咬着不放,至于派遣一位一品外侯亲自追绞么!”
老者愤愤不平,心头火起。
再看着手中信件,更是火大,眼睛一瞪,手中信件便化为齑粉。
“大胤的人也不是好东西,活该被灭,就算是他们的大帝,还有一尊法身尚存,当年也留下了诸多后手,那也是白给,就这等气量,还想跟嬴帝斗法!”
送信来这里,告诉他这些消息的人,正是前朝余孽。
里面没有任何建议,也没有表述任何看法,只是单纯的送来了情报而已。
可人老成精,老者看完之后,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在逼他出手呢,正儿八经的阳谋。
他是当年的楚朝人,虽然未曾出仕,可朝中多有他的老友,与楚朝渊源极深,却也没有正式参合过朝廷的事,放到当年,他也只是一个在野的闲云野鹤而已,这也是他能活到今日的重要原因。
嬴帝再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将楚朝疆域上的所有人统统干掉。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大摇大摆的待在离都。
教导弟子的时候,酿造出来的祸端酒,送出去坑人,也只是顺手添乱而已,真让他跟如日中天,威压大荒的大嬴神朝对着干,他不敢也不愿意。
经历了当年的事,他是最清楚嬴帝有多强,巅峰的大嬴神朝有多强。
若是将宝贝徒弟教导成才,等到弟子成为顶尖高手,真到了有能力的时候,他倒是不介意让贾福德,去坏了大嬴神朝国运。
可如今,没能力,老者也只求能安安稳稳的多活些年,好好的看着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倒霉徒弟,让他别半途夭折了。
所以之前前朝开始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找上了他,他就直接拒绝了,明确的表明了态度。
你们要是能成,老夫恭喜你们,为你们抚掌庆贺,若是不成,老夫也只会看着你们去死,无论怎么样,老夫不参合。
可如今,这封信送来,老者就没辙了。
楚朝当年那些氏族、权贵、宗派的后人传人,他平日里听都不会去听一耳,时过境迁,如今早已经不是当年,如今在当年的楚朝疆域,那里生活的人,很多祖辈都是楚朝的子民。
可他们之中,九成九的人,都不知道楚朝,只知道大嬴神朝。
老者当然懒得多看多听,可如今这位是沐氏后人,当年的楚朝三氏族,唯一可以当得起满门忠烈的就是沐氏,真正的满门硬汉,一个软骨头都没有。
他当年的挚友,只是沐氏就有三个。
他能活到今日,也跟沐氏有关系,因为他后来听说,沐氏被灭之后,所有跟沐氏有亲近来往的,都被追查了一遍,还死了不少人,唯独他,压根没人来理会他。
他的挚友,临死之前,还怕连累他,将他们之间的联系,全部都抹去了。
如今知道这条消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理,真要是让那沐氏的独苗,被嬴帝豢养的疯狗追上,让沐氏彻底断绝,他心中难安。
若是自己知道的倒也罢了,可消息是前朝余孽送来的,摆明了逼他出手,老者气的七窍生烟,却还是站了起来。
路过作坊,看着贾福德在那休息,老者上去就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怒喝一声。
“还学会偷懒了?赶紧好好修行,为师出门一趟,等为师回来,要是酿不好百坛祸端,有你好看!”
贾福德缩了缩脖子,不敢反抗,眼睁睁的老者怒气冲冲的离去,心里头疑惑,谁让他师父生出这么大火气。
平日里师父虽然爱骂人,却也从未动过真火啊。
可惜,实力太弱,能让师父发这么大火的人,他肯定打不过,估摸着也克不死对方。
思来想去,贾福德果断钻进酒坊,发了狠心闷头酿酒。
既然打不过,那就酿出来更好的祸端,喝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