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天司的卫兴朝,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其实也是不大信的,哪怕听起来,的确像是前朝如此针对秦阳的原因。
卫兴朝拿着韩安明新送来的情报,颇为惋惜的叹息了一声。
甭管真假,他倒是乐得捅出去,给秦阳添添堵,他是真烦秦阳,只要牵扯到秦阳的事,对于他来说,总不是好事。
他挨打的事,怎么怪也怪不到秦阳,可是他现在也觉得,韩安明的表现挺对的,沾到秦阳,赶紧避开就对了。
想到大帝前几天才亲口夸了秦阳,卫兴朝的心里就一阵发堵。
如今他非但不能将这个不知真假,可信度很低的消息散布出去,还得帮着秦阳洗地,将嬴帝亲口夸了秦阳的事悄悄的散布出去。
现在秦阳在嬴帝心中的形象,简直是在脑门上刻着一个金光灿灿的“忠”字。
嬴帝才夸了秦阳,你们其他人就利欲熏心的想要去打秦阳手里八品灵石的主意?
这不是打嬴帝的脸么。
最后嬴帝心情不好,谁会遭殃?
还不是他卫兴朝。
朕当着你的面夸了人,一个大大的忠臣,然后你就看着别人去欺负朕的忠臣?
卫兴朝跪坐在矮几后面,神情满是纠结。
只是稍稍想了一下他可不可能会再次挨打,谁想还真有可能。
最近嬴帝已经揍他揍顺手了,有了一二,三四自然也就更容易些。
卫兴朝的求生欲不断飙升,斟酌再三之后,还是忍着心里的那点不痛快,招来手下的人,让他们悄悄的将嬴帝亲口夸了秦阳的事散布出去。
不求众人皆知,起码也要让离都的权贵,各个大人物,都知道这件事。
他该做的都做了,后面再有什么,那就跟他没关系了,顶多是第一时间上报消息而已,嬴帝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拿他当替罪羊。
想到这,卫兴朝微微一怔,有点纳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嬴帝会因为秦阳收拾他?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大帝姬了。
回想了一下,卫兴朝的神情就有些怪异,不注意不知道,仔细想想,还真的吓了一跳。
若是当年大帝姬刚归来的时候,他还真的不会拿大帝姬当回事,也不会害怕因为开罪了大帝姬,而被嬴帝收拾。
那个时候的大帝姬,不过是一个连大帝姬封号都没有的皇族女子而已,还是出嫁路上被截,被困多年的皇族女眷,回来之后身份不尴不尬的。
本身实力也因为多年被困,暴跌到勉强刚到道宫的地步。
满朝上下,谁把这位没有封号的大帝姬当回事啊,就连大燕神朝的皇太孙都敢来,说是要请他的准后妈回大燕。
有什么黑锅,是个人都敢往大帝姬身上扣,随便一个想要搏一把的小御史,都敢蹦跶出来当朝上奏,给大帝姬身上泼脏水。
当年跟随大帝姬的飞鸾三卫,也被打散,只能去巡天使那抱团,做着极度危险,随时可能送命的苦差事。
可是如今呢,大帝姬不但恢复了封号,手中更有调动四境兵力的大权,代替嬴帝巡狩四方,沿途真要是遇到什么门派蹦跶,说灭你就灭你,连上奏请示一下都不用。
奉命处理四方驻扎大军之中的弊端,军侯之下,先斩后奏,七品之下,斩了也只需要标出一个名单,标注一下原因就行,连详细说明都不用。
前些天调动大军,御史中的逮谁喷谁,六部大佬几乎全部都喷过的罗良,却全程都没说话,一直等到反转来了,立刻反过来站了大帝姬。
而因为这件事蹦出来当出头鸟的御史,这两天已经见不到了。
当年跟随大帝姬的人,也开始走出巡天使,其中一个还坐上的刑部尚书的位置,谁的面子也不给,却依然稳如魁山。
他定天司的人,平日里都不敢太靠近,现在跟随在巡狩队伍里,一个个也老实的跟透明人一样,连隐藏身份潜入都不敢,只能跟着大部队,老老实实的做记录,连靠近核心的胆子都没有。
卫兴朝越想越是震惊,这才多长时间啊,怎么就有这么大变化了?
想想大帝姬做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谁都没注意到?
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特别的。
大帝姬似乎什么特别的事也没主动做过,都是嬴帝交代下去的差事,给办好了,平时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求,仅此而已。
一切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变得他都会下意识觉得,没必要最好别去招惹大帝姬。
如今更是包括了秦阳,没必要别因为这个开罪大帝姬。
想来想去,卫兴朝的神情诡异,背后寒毛都炸立了起来,强行将这些念头全部压了下去,这话可不能说出去,说出去一个字,说不定就把人得罪死了。
然而,卫兴朝这边还没安生几天,再次得到新消息的时候,头皮都快炸开了。
“谁?谁去散布的消息?”
卫兴朝眼睛都红了,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这才过去七天时间,不知真假的谣言,怎么就传的满世界都是了?
再算上消息传回来的时间,指不定现在整个东境和南境,全部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这是有人要害他啊!
定天司审出来的情报,还能这么快散布的满世界都是,除了他定天司内出了奸细,还有什么可能?
说跟他没关系,谁信呢。
前几天刚觉得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正有些患得患失呢,看谁都像是要害他,看看,怕什么来什么。
……
秦阳回到了巡狩队伍里,跟一条快要腌透的咸鱼一样,整天哪也不去,就等着有人来找麻烦。
然而,消息他都主动配合,以最快的速度散布出去半个多月了,竟然还没人来。
反倒是听说,之前嬴帝还亲口夸了他一句。
“怎么就没有胆子大一点的人呢,只要有人来要,我绝对给,真不是开玩笑的。”秦阳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一届的大佬们,都不给力啊。
嫁衣来找,直入主题。
“传言是真的?”
“真的。”
“那些是你从前朝那得到的,跟其他人,跟大嬴都没关系,只要有人来强取豪夺,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没事,这事啊,你不用太管,记住我之前给你说的话,你如今有调动四境兵力,又冗务缠身,忙着处理诸多兵中弊端,你做好这件事就行,若是冒出点逆反心态,总会被人抓住把柄。”
“我说不行就不行,谁敢乱伸爪子,看我不剁了他们的手。”嫁衣眉头一竖,眼中寒气直冒。
“别,千万别,身外之物而已,你信我,其实我也很烦恼,拿着这些东西,我就一直生怕曝光了,成为众矢之的,最后死无葬身之地,可是我又用不到这些,白送人都不好送,怎么处理,我头疼了很久了。
如今那代国公小心眼,玩阴的,那我就随了他的愿,赶紧出手,我不要了,他也别想拿到,我心里还能落得轻松痛快。”
秦阳好言相劝了好一会,一脸真诚。
嫁衣的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他好半晌,她已经对秦阳很了解了,这话从秦阳嘴里说出来,她心里便确定,不管这话是真是假,秦阳心里肯定有对策,才会如此不慌不忙。
嫁衣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心里有数就行。”
一晃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巡狩的队伍里,终于有一艘外来的飞舟落下。
一位一脸阴翳,目光如同鹰隼的中年人,从飞舟上飘下来。
前来迎接的定天司外侯连忙上前两步,躬身见礼。
“见过田大人,属下李……”
“不要废话了,那秦阳在哪?”田磊都没正眼看他一眼,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时间,应该是大营里熬汤的吧。”跟随巡狩队伍的外侯,低眉顺眼的回了句,一点意见都不敢有,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对方正脸。
定天司的一品外侯之中,这位田大人,是最让人畏惧的,也是最难以接触的,性情酷烈,杀性太重。
之前听说这位田大人,外出东海的时候,跟那位摘星手彦秽正面交手,差点被打死,这两年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养伤去了。
如今看来,应当是恢复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