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瘦,秀才老爷相邀,去不去?”三胖问道。
“不去不去,老子不去,要去你自己去。”二瘦答道。
三胖闻言一笑:“嘿嘿……你便是不敢见秀才老爷,你还欠他一千两银子没还,你欠了老子的,也就罢了。你欠了那秀才的是跑不脱的。”
徐杰与杨二瘦还有一个赌约,徐杰兴许自己都忘记了。赌的内容是大潮的时间,赌注就是一千两银子。
二瘦闻言便道:“那老子就更不能去了。”
三胖摇头笑道:“那可由不得你。”
船还在等,等着岛上之人回复,杨三胖还是搂着自己的大肚子,背着一柄刀与一柄剑,摇摇摆摆上了船,什么也没有带。
岸边徐小刀与袭予挥着手,送别杨三胖。
杨三胖却是在皱眉沉思,忽然开口问那摇橹的汉子:“城里那家最有钱?”
汉子闻言想了想:“杨前辈,城里姓沈的人家最有钱。”
杨三胖点了点头。
杨三胖去大江了,带着一千两银子,也带着欠债的杨二瘦。
湖中小岛,夜半时分,一艘小船载着七八人慢慢往岛上而去。
有道是富贵险中求,这七人在西湖边住了一个多月,几处码头上也监视了一个多月,等的就是今日,等的就是杨三胖离开这座岛出门。
岛上没有什么能发财的富贵,却有比富贵更让人觊觎的东西。
夜色深沉,几人从还未靠岸的船上一跃而起,已然都站在了岛上。
几人刚刚站定,已然也有一人站在了几人面前,开口问道:“几位上岛来有何事?”
几个不速之客都是一袭黑衣,头前一人剑已在手,抬剑指了指面前之人,语气狠厉:“我等兄弟此来,只为一物,拿到就走。若是拿不到,这岛上当鸡犬不留。”
“什么东西?”几人面前说话的,自然是徐小刀。
“辕门舞与断海潮的剑谱!交出来万事大吉,不要让我等亲自动手!”黑衣之人觊觎的,不外乎这些。
徐小刀腰间的破剑慢慢拔出:“剑谱没有,但是我可以亲自耍给你们看,学不学得会就看造化了。”
黑衣人显然感受到了徐小刀气势上的变化,剑已起手。
徐小刀果然持剑奔来。
只是领头黑衣人显然小看了这个半大的少年,不仅小看了少年的武艺,更小看了少年与人拼斗的方式。
几人打定主意到西湖来求这场富贵的时候,从来只考虑过岛上有个杨三胖,还有岛外有个血刀堂。如何避开杨三胖,如何避开血刀堂,几人计划的极为周详。
只要杨三胖离了岛,立马就动手。动手之后,连夜往南去,躲得远远,一直躲到云南,只待来日武艺大成,再回江南,那个时候的杨三胖与血刀堂又算得了什么?
十年二十年后,七个先天高手,一身辕门舞与断海潮的绝技,杀了杨三胖,灭了血刀堂,似乎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那时候的富贵,唾手可得。
对许多人来说,未来就是这么简单,成功就是这么简单。所谓高手、高官,都不过尔尔,不过就是自身机会不够。没有机会,那么自己就创造机会,这岛上的半大小子,就是机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怪只怪这岛上的少男少女,剑仙师父死得太早。
一场血腥,从徐小刀后背先被剑刃划破了衣衫开始,伴随着一个人头落地。
还有一个少女手持青铜剑而来。
徐小刀杀气凛然,手中的破剑只要选准了目标,便是死而不退,一剑入体,还要搅动几番,确保中剑之人必死无疑,口中还有喝问:“你可学会了?”
少女在侧,为徐小刀守住身后,两人从未联手对敌,却又默契非常。
默契到徐小刀只需要一心杀人即可,丝毫也不需要在意左右旁人。谁人成了徐小刀此刻要杀的对象,便是他这人生中最为恐怖的一刻。
“你又学会了没有?”徐小刀怒喝连连!
要学辕门舞与断海潮,这天下不知还有多少这般做梦之人。
到得最后三人跳入湖水之中,这场血腥方才结束,没有多少精彩纷呈,更没有多少来去争夺。
只是这么一件事情,让这半夜的杭州,四处都响起了健马的铁蹄声。
江湖腥风血雨,天亮时分,几十骑铁蹄飞马从南而回,铁蹄之后拖着三个黑衣江湖人往杭州而回。
黑夜的湖水,让这三人逃不出多远,百十铁蹄带着许多昔日边关夜不收,沿湖狂奔不止,湖边软沙上的脚印,山林路边的水渍,哪里能逃?
江南几地,无数江湖人收到消息赶来杭州辨认那奄奄一息的三人,七人来自婺州江湖绿林。
百十匹快马飞奔往南,还有几场灭门惨祸。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其可悲!
江南有剑冢,生人勿近,近者死!全家皆死!
这句话是江湖传言,兴许也还有人不知真假,兴许也还有一笑置之。
江南有剑痴,名唤徐小刀,剑出必杀人,甚至都无活人能形容出徐小刀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兴许也还有人不知道剑痴的狠厉,只有岛上时常飘出的尸首,在被人打捞起来的时候,方才会让人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