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所鼓吹的这些东西,是他根本没有的东西。
他只是换了一下屁股,却可能染指宋国的最高权力,顿时引发了轩然大波,使得本来已经混乱的宋国更加混乱。
除此之外,他还大肆鼓吹绝对君主制,认为现在的“询政院”都是贵族说的错,就算是庶民院也不过是一群有钱的投机商人和大的土地主说的算,唯一能够制约他们的就是绝对权力的君主。
他想要当民选的“宋公”,而且要让民选给他更大的权力。
很有一部分民众支持他。
因为自耕农、失地农民其实更为喜欢一个绝对权力的君主。
贵族、商人……其实都是农民的敌人,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依靠权力可以完全压制贵族和商人的有手腕的君主,而不是所谓的平等和选天子的自由。
当然,一方面这样喊着,把自己打扮为平民和失地者的代言人,另一边也和那些大商人勾勾搭搭,也曾半公开的表示应该土地绝对的私有制,将来将土地分给那些失地农民后剩余的那些,都可以公开拍卖价高者得。
反正他所给出的都不是自己的东西。
这就然他得到了涌入商丘的失地农民、一部分被投机商压迫的自耕农、一部分有钱想要购买土地经营的商人的支持。
在得到了内部一些人的支持后,戴琮又和墨家的人接触,俨然一副有“利天下之心”的君子的样子。
当时在泗上内部,适曾这样评价:戴琮就是个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却又清纯可人的营妓,可偏偏他打扮的模样是我们所喜欢的,我们不喜欢他,可我们却喜欢他的打扮,虽然我们喜欢的是打扮,但我们总得被人觉得我们喜欢他才能让人知道我们喜欢什么样的打扮。
当时墨家已经和皇父钺翎半公开的闹翻,将自己打扮成平民代言人的戴琮立刻就得到了墨家的支持。
至于戴琮的野心,那无所谓,泗上对于宋国暂时没兴趣,也没有精力再打一场中原大战。
反正天下安定了,宋国自然会安定;反过来宋国乱了,天下就要提早大乱。
他愿意当宋公就让他当;他愿意当绝对权力的宋国君主那就支持他;墨家需要的只是一个夹在魏楚之间亲近墨家的缓冲国。
其实整个宋国的贵族除了皇父一族都在给自己找野爹。
无非也就是萧、华、穆等氏族想要楚人当野爹;乐、牛、石等氏族想要找魏韩当野爹;齐国五年前被揍了一顿没资格当野爹;戴氏一族找的是泗上当野爹。
就剩下一个皇父钺翎,想要独立自主,依靠各国的矛盾在夹缝中生存、不惜把魏楚泗上等拉入战争以求削弱他们从而让宋国保持真正的独立。
这注定了皇父钺翎的悲剧,因为四周外部的势力太强大了,他想要维系殷商传人的骄傲的梦想,实在太难。
就在戴氏去了泗上之后,墨家立刻出面给予了戴氏足够的面子,也算是一种信号,逼皇父钺翎倒行逆施。
皇父钺翎要防备戴琮,防备墨家,就不得不想办法弄钱以武装自己的私兵,这就是泗上这边倒逼皇父一族的手段,更是激化矛盾的手段。
戴琮在平民中的威望日高,贵族们就越发仇视他,这一次宋国的乱局的爆发点就是戴琮被人行刺,虽然有人保护并未致死,这件事立刻在商丘引发了混乱。
大量的宋国国人要求严查凶手,各种传言满天飞。
有说这是皇父一族下的手,因为戴琮的威望足以担任询政院令尹,所以必须要先除之而后快。
有说这是其余贵族下的手,因为戴琮的号召中要收回贵族的权力,分掉贵族多余的封地。
也有人阴暗地猜测,可能是戴琮自导自演的,以此来引动底层对于那些守旧贵族的怨恨。
这些乱糟糟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而当初无相害的盟约是十年、十年到期后又续了十年,如今期限已到。
贵族们都明白之前的和平已经不可能,依靠外力维系的这种均衡只要外部的压力一撤,立刻就要爆发出来。
这些年皇父一族一直想要集权,其余贵族和皇父一族的矛盾已经很深。
而墨家忽然变得比之前更为激进、尤其是费国之变后,皇父钺翎觉得墨家野心昭然若揭,宋国也处在危险之中,他这时候想要再和那些贵族和解,已经相当困难。
因为他是贵族中势力最大的,也因为他之前一直在集权,几大贵族还在用着分封建制时代的思维方式去考虑问题,轻视了民心而过分看重封地封田上的农兵,导致之前根本没有威胁的戴琮脱颖而出。
现如今各方都已经没有了选择,除了内战,再无别的解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