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文璋写来的奏折,赵嘉仁发现自己并没有特别激动。与文璋的成绩相比,赵嘉仁想起来的是在江宁投入了许多钱。如果不是李云那边发现的胡杨碱,赵嘉仁就要花费不少心思筹备这笔钱。现阶段的大宋,没有什么城市建设是靠十万吨肥皂的利润赚不出来的。如果有,就再追加十万吨肥皂的利润。
在奏折上批了‘知道了’三字,赵嘉仁就放下笔。赵嘉仁不太想让文璋在那边再干三年。粮食丰收,只意味着文璋干了该干的事情而已。赵嘉仁玩建筑类游戏,把钱和资源一锁,就可以从容不迫的搞建设。现实中可没办法这样惬意。
又看了几份奏折,秘书进来说道:“官家,忠王已经到了。”
赵嘉仁站起身,“更衣。”
没太久,赵嘉仁坐进车里。车里的忠王赵嘉信穿着丧服,看着同样穿丧服的三弟赵嘉仁,赵嘉信垂泪说道:“三郎,却没想到二郎竟然走了。”
赵嘉仁叹口气,“大哥,二哥走的时候已经过了五十岁。按照刘备所说,这已经不算是夭折了。”
“虽然这么说,可我……”赵嘉信已经哽咽着说不出话。
赵嘉仁也不知道是该劝大哥,或者是不该劝他。二哥赵嘉礼虽然谈不上身体强健,却也不至于到体弱多病的地步,前几日突然染了疾病,昨日去世了。赵嘉仁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最大感觉是愕然。对于自己的心思,赵嘉仁自己都感觉到摸不着头绪。现在看到大哥哭的伤心,赵嘉仁才突然感觉到一种伤感。
宁王赵嘉礼住在一个很高级的别墅区,在这里居住的多数是退休的顶级官员。譬如刚致仕的熊裳都在这里买了房子。此时别墅区已经警戒起来,赵嘉仁的马车到了赵嘉礼门前停下,赵嘉仁扶着大哥赵嘉信走了出来。两家的其他人都跟在两家的家主身后走进了赵嘉礼家。
这个别墅带院子,从大门进去,就见到灵棚什么的已经搭好。赵嘉信已经快步走进灵堂,祭拜之后,就扑在棺材边看着棺材里的二弟放声痛哭。赵嘉信的家人也上前祭拜。
等赵嘉礼的家人祭拜完,赵嘉仁不紧不慢的走到蒲团前,跪倒给二哥祭拜。
从赵嘉仁出现之后,屋里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赵嘉仁。天家这种存在虽然看着风光无限,其实礼数麻烦的很。若是有人纠缠起来,那就完全没办法办说清楚。此时赵嘉仁如同普通人家一样行礼,让很多人吓了一跳。
赵嘉礼的长儿子披麻戴孝的跪在侧边,领着弟弟妹妹们按照普通人家的礼数磕头回拜。在这样的局面下,反而意外的顺利成礼。
赵嘉仁站起身,他的家人也上前祭拜。赵嘉礼的家人还礼之后,赵嘉仁过去拉起侄子侄女的手,把礼金塞给他们。正准备说话,听着大哥赵嘉信的哭泣声,赵嘉仁眼圈一红,眼泪扑梭梭就流了出来。他本想擦干眼泪之后继续安慰自己的侄子侄女们,却忍不住悲从中来,竟然也呜咽起来。
见到大伯与三叔都哭的伤心,赵嘉礼的子女也跪倒在地放声痛哭。虽然从礼数上,这也是应该的环节。可事情竟然进行的如此顺利,让不少来吊唁的官员们都非常讶异。
曾经的皇族在临安总投降之后灰飞烟灭,便是再被救回来的,也成了普通的赵氏人员。新的皇族人丁很一般,但是三兄弟中赵嘉信与赵嘉仁都是名动天下的存在。与他们相比,排行老二的大宋宁王赵嘉礼一直缺乏存在感。所以来吊唁的高官都是来应个景,完全是看在赵官家的面子上。很多人甚至没有亲自来,只是派人送了礼金而已。
最是无情帝王家,现在看到这帝王家中最出色的两兄弟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喜怒哀乐,高官们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什么。仔细观察,却从这两人身上看不出丝毫的做作。
赵嘉仁哭了一阵,觉得心里面的伤痛好了许多。他擦了眼泪,走到二哥的棺椁前面。就见二哥躺在里面,脸色看上去倒是如同睡着一样安详。貌似死前没有受到太多病痛折磨。
这时候赵嘉信已经收起了悲声,拉着赵嘉仁走到赵嘉礼的子女面前,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三叔说过,生死自有天意,并非我们自己的事情。然而怎么活着,是我们的事情。回想起你们爹的一生,我就忍不住要哭。”
喂喂!赵嘉仁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的大哥,这话的确说出了赵嘉仁悲伤的原因。他的确觉得二哥的一生其实可以过得更好,替他感觉到遗憾。所以忍不住伤心。但是这话放在心里不好么,这公开说出来,就跟要说别人坏话一样。不,这已经是在别人的灵堂上,直接说了啊。
“你们爹一生都想做到让被人称赞认同的人生,却不知活着只要认真面对每一件事,问心无愧就好。你们要比你们爹活的更好。”赵嘉信坦承的对侄子侄女们进行训诫和祝福。
“请大伯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赵嘉礼的长子说道。
赵嘉仁心中感叹,大哥不愧是大哥,在父母不在的情况下就可以如此顺理成章的评价二哥。赵嘉仁就做不到如此洒脱。赵嘉信也没有说太多,说完这些之后就与赵嘉仁一起离开。在马车上,赵嘉信说道:“三郎,当年要是我带着二郎一起到你那边去,他会不会更好些。”
“二哥要的是人前显贵,我觉得大概不行。”
“唉。三郎。最近我听说你对地主痛下杀手?”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我要痛下杀手,早就血流成河了。”
“那是我用词不准。听闻你启用酷吏,整治的地方上鬼哭狼嚎。”
赵嘉仁对酷吏这个词非常满意。酷吏指的是严刑峻法镇压不法豪强,维护社会秩序的官员。他答道:“大哥,酷吏不是奸佞。奸佞的狠劲是对付他们个人的敌人,酷吏的狠劲是对付制度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