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仁盯着这位不到三十岁的代理部长,心里面一阵盘算。如果罗义仁现在已经三十岁了,他大概就不会这么‘轻佻’。所以赵嘉仁思忖片刻后问道:“你这是因为痛恨地主么?”
“官家。臣研读了官家的书,认为地主必须得消灭。地主不灭,大宋就会被灭。所以忍不住就对地主狠辣了一些。痛恨就谈不上,我已经说服了家里人,把家的地都卖给了官府。地主从此和我没什么干系。”
这回答可一点都不轻佻,赵嘉仁心中感叹。他以前曾经觉得朝廷里面的官员都很没用,现在他觉得在新制度下,能混上高官的没一个白给。哪怕是身为决定官员的人,赵嘉仁发现自己也没能看到这帮人精们所有出色的部分。
“你这话……”
“官家,臣在晨会上的时候表态。却担心官家觉得臣只是敷衍,所以此时再说些想法。只是想让官家知道,臣真的支持土改。”罗义仁的语气非常坦荡。
这边谈完,赵嘉仁就开始处理其他公务。土改只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不是所有重要的事情。对北方和西北用兵无疑是不亚于土改的大事。土改需要时间,击溃家族之后不等于土改完成。当地主们变成自耕农的时候,靠税收搞掉地主还需要时间。在这个阶段里面,如果能够不断获得北方的胜利,大宋的内部稳定就可以提高。
这时候赵嘉仁就开始考虑是不是征兵。此时大宋的军队总数说是有60万,里面有10万是海军。驻扎在南边以及西南的常备军数量有10万。在江南与河南等内部地区驻扎的常备军也有近10万。广阔的东北、北方、西北,分布着30万宋军。
东北、北方、西北,绝大多数地区都是刚收复的地区。很多地方连官员都没有配齐,地方上除了军队之外并没有任何大宋的机构。现阶段百姓刚认同前去河南、河北、山东等地。大家去北方的意愿微乎其微。
处理着这些事情,赵谦进来了。见到赵嘉仁貌似不会面,赵谦就问道:“爹,我原本觉得很多人要给卢部长说情,没想到事情居然变成这样?”
“说情?哈哈,哈哈哈。”赵嘉仁干笑几声,然后问自己的长子,“大郎,你不是在逗我吧?”
“啊?”赵谦愣了,他迟疑着问道:“难道这些人在背后想搞掉卢部长么?”
“对,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知道卢部长的老爹在尚书的小区贴东西。我稍微理了一下局面,那帮部长们表态之前,可都是什么不讲。而是副部长之下的人递上的奏折,揭发此事。”
“我……”赵谦自己参加过战争,知道大家对于功劳是绝不肯放过,那争抢的非常激烈。但是军队毕竟是军队,背后插刀子的事情并不算多。而且部队里面制度森严,平日里不揭发,到了关键时候背后捅刀,在干部的基本培训里面,这种人的危险程度不亚于那帮主观犯错的。必须清除出队伍。
在地方上的基层也有很多破事,赵谦知道。不过现在上层的表现也这么恶心,赵谦心中同时感觉到失望和不解。都爬到这个位置上了,还这么干。难道就不要点基本脸面么?
“不用惊讶,这种事情很常见。我以后告诉你这些事情的理由。现在咱们先把你说的问题讨论完。那些部长们大概是害怕自己被牵连,所以不吭声。今天晨会你也看到了,这些人态度很鲜明。”
“爹。我得知卢部长的爹想来亲自陈情……”
“大郎,你一定要认清这种自以为是的人。那个卢老爹算什么东西,在大宋的朝廷和官府里面哪里有他的立足之地。可他就觉得自己是号人物。我觉得一个小小的科员都不会这么认不清楚局面。所以人一定要劳动,一定要与大家合作。甚至提升到能为别人服务的地步。凡是不劳而获的人,都会十分扯淡的高看自己。”
“这是因为不劳动么?”赵谦倒是没想过这个方向。
“人一旦劳动,就知道自己非常需要别人帮忙。你当兵杀敌的时候,敢自己一个人冲向敌人的队列么?”
“不敢。没有身边的战友,我感觉不到一丝安全。而且身边的战友越强,我感觉越安全。而且也能做到更多事情。”
“绝大多数皇帝出身在帝王家,从小就只知道读书,从来不劳动。更不会靠自己的劳动去实现自己的个人提升与突破。他们只是等着上一任皇帝死了,他们就突然擢升到皇帝的位置上。他们自己人生的突破和提高,和他们自己的努力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最不希望你成为这样的人,我也不希望你的子孙成为这样的人。你亲自上过战场,拼死战斗过,所以你一定知道想跨过成为战士的那条线,到底是多么艰难,多么可怕。”
“是。”赵谦这次是心悦诚服的接受了老爹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