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看得再进来的竟然是扈三娘,颇有些尴尬。
扈三娘却是不管不顾,端着木盆放到郑智身前,只顾忙碌,又去取布巾,又是给郑智身边的茶杯里面续水。显然也是想用忙碌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郑智看得扈三娘忙前忙后的身影,定了定神开口问道:“三娘,在渭州住了这么久,可还习惯?”
扈三娘本来正在左右寻找着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听得郑智一问,停下了脚步,开口答道:“渭州本不熟悉,便多走多看了看,也去你原来的两处宅子看了一下,还到这里的德月楼去吃饭听曲,慢慢倒是习惯了些。”
郑智闻言笑道:“宅子早就典给别人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就是普通的宅子,与别人家的也没有什么两样。”
“就是想去看看,看看你长大的地方而已,城内茶楼酒肆多有人说你的故事,我便在旁坐着听,一听便是一两个时辰,怎么听都听不厌。”扈三娘细语说道,人完全像是换了一个性子一样,不似原来那般大大咧咧的腔调。
“哦?都是怎么说我的呢?”郑智也有好奇。
“都说你的好呢,说你上阵怎么打赢党项人,好多人都说亲眼得见你如何攀爬上城头,如何勇武。”扈三娘倒是不像头前那般拘谨了,蹲下身形摸了摸盆中的水温。
郑智看得动作,也开始脱下靴子,便是靴子一脱,满屋子皆是酸臭味道。
扈三娘被这突然出来的味道呛得眉头一皱,下意识拿手捂了一下口鼻,随即又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连忙强忍着拿布巾放在水中。
郑智自然是发现了扈三娘下意识的动作,心中也觉得不好意思,俯身伸手直接拿过扈三娘手中的布巾,往脸上胡乱擦了几把,说道:“三娘,夜已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郑智胡乱擦了几把脸,把布巾往盆里一扔,连忙把脚放进水盆之中,便是想掩盖脚上散发的味道。
军汉征战,实在是没有办法,也不是郑智不愿意多在意自身的干净,奈何条件不容许。女子当前,郑智不禁又多想几分,脚上的味道倒是其次,自己身上沾染的血污便是更多,一直没有洗澡,味道只怕更大,实在有些尴尬。
扈三娘闻言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把手伸进水里。
扈三娘手一接触到郑智的双脚,郑智下意识把脚往后一缩,之后也不再动弹,只是盯着面前的扈三娘看着。
许多事情郑智并非不明白,终究还是到了该有个了结的时候。
待得扈三娘洗得片刻,郑智拿过布巾自己把脚擦拭了几下,起身大喊:“牛大!”
牛大正在不远的一个厢房之中,房内还有两个党项女子也在帮牛大宽衣解带,听得郑智大喊,牛大衣服才脱到一半,直奔出门回话道:“官人有何吩咐?”
“去看看柴房处还有没有热水?”郑智开口说道。
牛大又往柴房奔去,片刻又回来答道:“官人,又添了一些冷水在灶台上,还未烧热。”
郑智闻言说道:“叫人一并打来,我洗个澡。”
牛大闻言,面色微微带笑,似乎明白过来,连忙去办。心中大概是在想:还是官人讲究。
郑智洗了一个冷水澡,水虽然稍微有点温度,却是这天寒地冻的时节,也是把郑智冻得直哆嗦。
扈三娘在小厅里等候着,等候着郑智在卧室洗澡。听着郑智口中哆哆嗦嗦的抽气之声,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地板上皆是水渍,郑智的动作越来越快,洗去了一身血腥,擦拭一番身体上的水珠,连忙把衣服拿来穿,牙齿都在打颤,口中还哆哆嗦嗦说得一句:“冻死老子了。。。”
小厅处的扈三娘忽然噗嗤一笑,郑智冻得不成样子了,扈三娘心中似有暖意。
待得郑智穿罢贴身衣衫,开口说道:“三娘,快快进来,官人我要裹到被子里去了。”
扈三娘忽然感觉一阵羞涩,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勇气,扭捏之间,踌躇许久,却是迈不动腿脚。羞红的脸颊埋在怀中,双手不断揉搓着。
孤男寡女,夜半三更,在同一个房间之内。英姿飒爽的扈三娘之前都没有在乎这些,却是事到临头了,反而又显出了女儿心态。
郑智见得扈三娘并不进来,几步而出,见得扈三娘这般模样,开口说道:“三娘子,时候不早了,可不要把你家官人给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