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入了北方,阳光和煦,柔嫩的绿色从枯黄之中伸了出来。若是在南方,应该已是春暖花开,正是春游踏青的季节,北方的春总会晚了许多。
一队铁甲骑士,百十号人,却是有两三百匹骏马,便是骏马也披着厚重的皮铁甲。从沧州往南而去,却是并不飞奔,马速只是稍快。
打头一人忽然把厚重的头盔取了下来,发髻中遗漏出来的发丝在随风舞动,便看着汉子面色带笑说道:“弟兄们都把头盔取下来,阳光正好,帅得舒服。”
左右之人闻言皆把厚重的头盔取了下来,一人开口说道:“王爷,过得此处,到独龙岗就不远了,下午半晌就能进庄子,想来家父一定欣喜非常。”
说完之人便是祝龙,王爷自然说的是郑智,郑智闻言笑道:“老太公有福啊,这般年纪,身体还硬朗,还生了几个好儿子,福禄寿齐全了。”
祝龙闻言谦虚道:“多谢相公,老人家能活到这个份上,也不枉年少之时用命闯荡。”
郑智回头与之笑了笑,心中却是也知道这一趟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祝朝奉从年轻之时开始闯荡,一辈子积蓄下来的就是这些土地,想要人把一辈子积蓄全部拿走,岂能那么简单。
却是郑智也知道,只要祝朝奉点头了,那么这独龙岗其他两家就不在话下了。
再看郑智身后,还有三人,岳飞、韩世忠、杨再兴。杨再兴一直都在亲兵营,岳飞与韩世忠早已下放到军中为将了,如今却是又被郑智带在了身边,特别是岳飞,郑智带他在身边,其实也是有原因的,便是要把岳飞带在身边潜移默化一番,慢慢影响岳飞的想法。
越是在郑智身边,便越能知道许多机密的事情,郑智不怕岳飞知道机密,而是怕岳飞不能有自己独立的思考。
郑智就是要影响岳飞的思考方式,少年人最是容易影响的时候。
马队慢慢进了林子,道路早已被整修得极为宽敞,修路之事自然也是当初郑智安排独龙岗三家人做的事情,当初便是为了能更好的运粮食出去。
过得林子,就是独龙岗的无数良田好地。郑智依旧还记得第一次看到独龙岗时候的模样,一望无际的田亩,在河北这种平原地带都极为少见。
出得林子,又一次看到这片田亩,郑智只觉得身心舒畅,华夏之民,几千年繁衍生息,骨子里的天赋就是对于土地的处理。华夏之民,种田的技能也是世界之巅。
“王爷,头前有一队人马。”祝龙忽然开口道。
郑智自然也看到了头前那一队人马,只是没有在意,便是觉得独龙岗上看到一队人马也是正常。却是这祝龙开口说得一句,郑智才觉得有些异样,便问:“如何?莫非是外来人马?”
祝龙点了点头道:“不像是庄子里的人马。”
郑智更是抬眼远眺了几番,心中也是奇怪,自己治下哪里还容得几百号带着刀枪的人马随意乱走,既然不是独龙岗上的人,那就是个严重的问题了,开口说道:“追上去问一下,看看是哪里来的人马。”
岳飞闻言,打马而出,左右带着七八号骑士,飞奔往前去追。
头前那队人马也发现身后有马队,更看得有人出了马队追了上来,便故意减慢了速度,也有等候之意。
这队人马也有百十匹优劣马匹,其余人多是步行,兵器倒是人手都有,皮甲也有一些。
岳飞打马追道头前,看得这队人马打头的也是一伙大汉,大多五大三粗,开口便问:“你们是何方人马?”
只见马队领头一个眼如铜铃的汉子打马往前两步,拱手开口道:“在下河东威胜州田虎,不知当面可是这独龙岗上的好汉?在下来此,有大买卖与主家商量。”
岳飞闻言,只以为是河东的官军之类,开口又问:“尔等带兵随意行走,可有经略府的文书?”
田虎闻言一愣,却是不知还要什么经略府的文书,正是兵荒马乱的时候,田虎从山西到河北来,虽然路途不算遥远,却是也没有碰到什么拦路要文书的,只道:“文书倒是没有,却是也不知要什么文书。”
岳飞闻言一愣,开口说道:“没有文书岂敢在河北地面带兵乱走?所有人全部下马,等候我家燕王前来审问定夺。”
岳飞便是这么正直的做派,直以为是哪里的官军私自出了防区。却是岳飞不知,这田虎哪里是什么官军,田虎本是威胜州沁源县山中的猎户,有一身相当不错的武艺,却是不干正事,专门结交十里八乡的江湖恶汉。
沁源县又都是山区,太岳山高大环绕,穷山恶水。如今的田虎,已然也是占山为王的态势,却是这田虎还有大野心,口中又念起了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