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缨络面对郑智,心态早已纠结,不多想还好,多想了些,也是痛苦。赵缨络为何会被赐婚给郑智,其中缘由,不需多说。但是赵缨络私人感情人,对郑智又多有好感。这些东西在一个少女心中,便只有哀愁悲伤。
但是这段时间还好,郑智多与异族作战,赵缨络不免也自我安慰,便是想着将来郑智也当是一个为国为民的柱石之臣,也就没有了那些纠结。却是这份心思才起,赵缨络也才把纠结放下,在李清照与李师师的陪伴下,赵缨络也真的开始往情爱方向多想。
转过头来,郑智又要与朝廷打仗了。这份纠结又出来了,甚至比之前更甚,让赵缨络鼓起勇气来见郑智。
“燕王殿下,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不论是河北,还是东京,都会有无数人死去。同室操戈,何以心安。”赵缨络已然开口来劝郑智。
便是听得这句话语,郑智方才再次抬头,看了看赵缨络,开口也道:“同室操戈,何其心安。若是异族为祸呢?兴许某现在拔刀自刎,让这燕王府土崩瓦解。便也就没有了同室操戈的事情了,便待异族南下,纵横中原,那才是生灵涂炭。”
说完郑智又埋下了头。
便听赵缨络又道:“燕王殿下可是想夺取大宋的天下?”
郑智闻言,抬头浅笑,笑得有些无奈,无奈这赵缨络不懂这些事情,或者无奈赵缨络本身就有既定的立场。又道:“若是要说争夺天下,某有太多更好的选择,某便不要那燕云了,也不处在这腹背受敌的局面之中,便让女真占据关口,待得年余,女真必然兵临东京,家国沦丧之下,某再出来收拾这破碎山河,名正言顺,天下归心吗,岂不更好?要说这天下,谁真正把百姓放在心中?不是你父皇赵佶,更不是你大哥赵桓。而是某,是某与麾下的军汉用一万五千条人命保得中原百姓安宁。”
郑智话语,多少也有一些无奈之感。仓促开战,也并非郑智心中真正的意愿,但也是郑智可以接受的事情。种师道被赵桓害死了,这件事情在郑智心中也过不去,不走一趟东京,何以为人?
要说郑智心中真正的想法,四分想战,六分不愿战,也是感性与理性的争夺。郑智麾下,皆是种家出来的军汉,郑智必然要给这些人一个交代。人心如此,郑智自己也能接受,便也就没有什么纠结的了。
至少战争怎么开始,怎么结束,还依旧是郑智一言而决的事情。军将之心,经过这次之后,当更加牢固,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反贼人心的问题,只有这一次这么干了,才有郑智将来的随心所欲。
因为这一战,能让郑智真正代替种家在军将心中几代人累积的威严。这份威严与人心,就是郑智以后随心所欲的基础。
郑智还有什么理由不战?
赵缨络在这种问题上,自然是争不过郑智的,一个对于政治或者战争没有丝毫了解的人,如何能与郑智辩论。赵缨络话语是说不过的,却是赵缨络有自己的立场,也是变不了的。
“燕王殿下说这些,璎珞听不懂。却是也知道燕王殿下是真要与朝廷争夺一番了,今日璎珞此来,本是想能劝解殿下罢兵,想来也是没有什么意义。不知燕王殿下可否带璎珞随军南下?”赵缨络面色发白,话语最后,竟然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郑智想了片刻,点了点头道:“随军不行,但是可以随行在大军之后。”
赵缨络闻言点了点头,擦拭了一番泪水,看得郑智并不抬头,福了一礼,慢慢退了去。
前线鲁达,已然与濮阳之兵合在了一处,面前是滑州城墙。
由种师中亲自写的檄文已然从河间飞奔而来。檄文之内,大意简单,便是一份清君侧的檄文。
种师中显然知道这檄文该怎么写,也知道如何能让郑智有一个说得过去的名头。先言种家几代之功劳,再数种师道之功劳,最后说种师道在皇宫之内死得不明不白,矛头直指带兵截杀种师道护卫的李邦彦。
清君之侧,这个名头,古往今来被人用了太多次。再用一次也无妨,李邦彦背了这个锅。
檄文从城头之下射到滑州城内,山东等地也被抄写无数,到处散发,京东西路,京西北路,已然传遍。
更有军汉在官道之上,只要是往南去的商旅行人,皆有发放。便是也让檄文传到京畿,传到开封汴梁。甚至传到淮南,传到江南。
不论名头多么好听,对燕王口诛笔伐者,才是主流。只要能认识字的,没有一个不是大骂狼子野心,郑智当天诛地灭。
东京之中,已然也乱成一团,当鲁达攻陷安利军黎阳城之时,东京便是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