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林顺利地返回圣天使大教堂，路上无话。</p>

为了赶时间，他深夜里继续走，到达的时候已经清晨了。原本荒芜空旷的地面，似乎凭空多了一抹绿色。</p>

“弗拉维大人又种花啦？”</p>

他兴冲冲奔过去。原本都是烂泥和碎石的一小块空地，分明被开垦出来，栽种了嫩绿的花苗。</p>

“等上一年，我又能拥有玫瑰花园了。”</p>

“大人！”希林蹦蹦哒哒撞进他怀里。</p>

果然弗拉维大人在这里！他无论在哪里定居，都肯定会开垦一片花园。清晨他戴着帽兜，拎了个水桶。</p>

弗拉维吓了一跳，他脸上很快流露出欣喜。</p>

“孩子，你回来了。纳特的求学之路还顺利吗？你们离开了那么久……”</p>

“天呐，大人您不知道我们遇到了多少事情！”</p>

希林恨不得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但日子过了这么久他甚至不知道该从哪一件事开始。</p>

“别急，我们可以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聊。”</p>

这段闲暇的日子，弗拉维从废墟中挖掘出一截古典时代的石柱，稍事加工，成了一个小小茶桌。还有另外四个石墩作为茶凳。</p>

“来，坐在这。我每天早上都在这喝茶。”</p>

和埃塞斯的圣迹教堂完全不同，却又好像有什么完全没变的东西在。希林坐在尚且荒芜的花园里，望着远处萧条的风景。</p>

他一股脑说了所有的事情：、</p>

纳特终于被录取了，跟随一位博学但是挑剔的女导师；罗尔加入了某个骑士团当见习，他还喊自己一起来；自己在返回的路上则遇到了卡拉西斯的同门，一个心思细腻的大胡子，还跟他学了很久剑术，才迟迟没有归来；后来又遇到了那个舞娘，帮她摆平恶意骚扰的追求者……而现在，自己也决定去骑士团了。</p>

“嗯，你能下定决心，这非常好，我也替你高兴。”</p>

说了一会开心的事情，希林的心情又低落下去。</p>

“怎么了？”</p>

“大人……”</p>

希林想到恶魔、吸血鬼一类的事实，却又无从启齿。他连连叹气，不知道这个秘密还要深藏多久。</p>

“纳特的导师是个奇特的人，她很特别。”</p>

“说来听听？”</p>

“她已经活在世上将近八十年了，但她没有变老。”</p>

“怎么会！”</p>

“她幼年的时候，本来快要被疾病带走了……但是她父亲找来了什么方术，使她维持着少女的状态……”</p>

弗拉维仅仅是耐心地聆听，没有任何追问或者疑惑。希林至少有点放心了。他印象里弗拉维就是这样的人，拥有超越凡人的平和，他可以一直凝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同时始终保持自己的操守。</p>

“那是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我说维持她生命的那种力量，您会认为那是异端吗？”</p>

半晌无言，主教问道，“孩子，那是困扰你的问题吗？”</p>

“大人……比方说很多年以后，如果有一天，我再次回到这里，却还是现在的这个模样……”希林越说越激动，“我不会变老、不会死去，维持着永远的生命，我在你眼里、是个异端吗？”</p>

“嘘——”主教压低声音，“别让拉森纳听见。”</p>

原本讲得很紧张，结果被这番话逗笑了。</p>

“是啊，他看什么都是异端。”</p>

二人傻笑了片刻。</p>

“孩子，这是个秘密吗？”</p>

“对，是个秘密。我甚至不敢告诉我的朋友们。”</p>

“那么，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