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雷纳托的遗骨终于送回了帝国。相较于更多仅仅留下些许纪念物的普通人，他的境遇优越得多。</p>

派人告知他的家人以后，希林一直回避面见他们。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为什么所有的人全都死了自己却毫发无伤。他也不愿意回想起从尸堆中挖出雷纳托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他的样子。</p>

希林和凯斯约定，那一幕要作为永远的秘密留在心底，带给遗属的仅仅是一些洁白的骨骼——让疯子用流沙清洗过了。</p>

希林独自一人在教堂里走动，满脑子烦心事。他承诺要为雷纳托举办最高规格的葬礼，同时宣布接纳其为骑士团正式的成员，为他再晋升一级。</p>

但希林还没想好怎么向出资人开口。骑士团的一切世俗行动都依赖资金支持，慷慨出资却换来后代的死亡，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p>

礼堂外传来阵阵心碎的哭声。如果没猜错，是雷纳托的女性亲属抵达教堂了。他家中有母亲和一个妹妹，希林甚至曾经和她们见过。现在希林只想躲得远一点。</p>

此时他站在地宫里，猛然抬头已经走进了一位圣人安息之处。</p>

“我认得这里。他是雅拉的‘朋友’，当他很迷茫的时候就会一个人过来……”</p>

棺椁上有巨大的裂隙，好像里面有什么要冲出来似的。仔细看上面的铭文。</p>

“我的挚友瓦利斯·拉克里。”</p>

希林终于看清楚了这些字，继续读下去。</p>

“此处长眠他的血、肉、骨、皮肤，以及我对他全部的记忆。”</p>

有点好笑，既然埋葬了圣人的遗体，当然包含全部的身体组织，有必要单独罗列出来么！</p>

“他的好友长眠于此，而雅拉被安放在帝陵等待他漫长的死亡，可惜，二人再没有诉说衷肠的机会了……”</p>

希林闭上眼睛试图寻找这个空间里留存的一些记忆碎片，他的确找到了。</p>

漆黑而模糊的脑海画面中，一个金发的修士背对着自己。他身型高大魁梧，或许是二十几岁，但作为修士来讲未免太矫健了，更像是个勇猛的战士。</p>

他面对着一片神圣的金光，或许正在祭拜。不晓得为什么他非常高兴，讲话的声音高亢、振奋。</p>

“太神奇了！原来天使降临的感受是这样，多么美妙，难以用言语形容！”</p>

金发的修士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变化，有许多金色的光芒从他袍子的缝隙里伸出来，像蕨类植物那样缓慢舒展，最后成为光翼的姿态。他正在“羽化”！</p>

“天使……”</p>

这段记忆中，希林目睹了一个人逐渐羽化成天使的过程。圣灵从四面八方的空间中汇聚到一个人的身体内，凡夫俗子逐渐变为散发光芒的姿态。</p>

记忆殿堂中，另一位吸血鬼骑士也目睹了整个过程。天使降临后，他卑微地低下头半跪。</p>

“尊贵的天使……”</p>

是雅拉，数百年来维持着那副威严的面容不曾改变，而那个时候更加容光焕发。</p>

希林不禁百感交集。又在记忆里见到这个人，循着他的各种碎片拼凑出过往，似乎正揭示出某些埋藏许久的秘密。</p>

彻底完成羽化以后，那位天使从半空中落回到地面。他背上三重光翼的形态希林再熟悉不过了，其中一部分和寄生在希林身上的一模一样。</p>

“难道降临在他身体上的也是极权圣天使？”</p>

希林有点糊涂，不是说圣灵只能降临凡间一次，一旦作为宿主的人类死亡，圣灵也会走向死亡么……</p>

但他好像又明白了点什么，这个人是骑士团创立之初的祭司，骑士团又效忠于极权圣天使，那么二者结合为一体是情理之中的事……</p>try{ggauto();} catch(ex){}

“我等立下誓言向您效忠，必将追随您到地狱的尽头！”</p>

“哈斯塔，你肯定想不到，我现在仍然是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