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消灭几个小兵有什么意思,要是能杀死或者逮住几个大官就好了,”
他想,只有这样,这场阻击战才有意义,“失去了主心骨,再多的鞑子也是散兵游勇,主力到达后的追击战,就轻松多了……”
正想着,忽然,城内传来一阵枪声,猛烈而急促。
“这是……开始攻击北门了?”
他转过身,竖耳仔细听了会,距离确实很近了。
“排长,鞑子又出来了!很多!”
果然,狙击手的告警随后就来了。
他知道,更大的挑战来了——这次,或许鞑子真的要倾巢而出了。
“通信员,通知斥候班马上回来,”
他拔下弹匣检查了一下,大声喝道,“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
机枪声猛然响起时,犹如雪山崩塌一般,官道上的绿营兵轰然溃乱,立刻失去了队形。
凭心而论,相比孙千总的浙兵,这支马进宝的提标营还要悍勇些,军纪更是严格不少,但他们手里的装备,却不过半斤八两——大家都是绿营,谁也不比谁得宠。
方才,孙千总大败而归时的惨状,他们都看在了眼里,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在明贼如此变态的火器面前,任谁都是引颈挨宰的命。
另外,崔独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那道“只求跑不求战”的命令是多么的愚蠢。
这道命令,在客观上沉重打击了队伍的士气,导致人人心里只想着保命,还没开打就抱着“跑出去就算赢”的想法。
因而,刚刚遭到打击,他们就重复了上一拨人的悲剧,整支队伍瞬间失去了秩序,争先恐后地往前猛跑……
崔独眼带着亲兵们,走在整支队伍的尾部。
这并不是他觉悟高,恰恰相反,是他的小算盘打得精。
他打听到,明贼的火器虽然厉害,但弹药的消耗却也快得离谱,打了一会就得停火添加才行。
另外,汪千总无意间还说过:“这种快抢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发射时间一长,枪管就会烫得受不了,往往导致打不响,所以,实际上他们很少连发……”
种种原因,使得崔独眼认为,迎头撞上的前队损失必定最大,越往后,却更安全……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在自己的前面,安排了一队火铳兵。
这又是汪千总的建议——在遭到明贼追击的时候,火铳手的抵挡效果,要强过刀牌手不少。
在他的身后,就紧跟着汪千总的新军,再往后,就只有孙千总带着的那三百多残兵了。
此刻,看到自己的设想完全泡汤,望着前面一股脑扎在一起,挤成一团的士卒们,他气得直跳脚。
照此情形,不但马上就要自相踩踏,造成极大的损失,最最坏事的是,自己的去路都被堵死了。
“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前面越来越堵,脚步越来越慢,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