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军中有规定,称首长,不要再叫大人了。”
这时,坐在一边的何守信插话道。
“是是是,首长……过奖,首长过奖。”
“嗯,”
张晨枫微笑着点了点头,便提起了正事,“我军顺利光复扬州,接下来的善后事宜,还请诸位多多帮衬,多多支持……”
“王师驱逐鞑子,光复故土,是民心所向之壮举,”
一说到这个,自然又是程老爷出头了,“劳军方面……大人……首长有何吩咐,小的们定当尽力报效。”
“定当尽力,定当尽力……”
这时,其余人也都坐上了凳子,纷纷附和起来。
王略见机立刻起身,从怀里掏出了礼单双手奉上:“这是大伙凑的一点心意,还望首长不要嫌弃……”
“好,”
张晨枫也不客气,接过礼单却并不打开,只是趁势抚慰一番,“保境安民、救济良善,是我们讨虏军的职责,我军一向秋毫无犯,你们的安全和财产不用担心。”
接着,他宣布决定,由随军的军管会副主任负责和他们接洽,着手具体的善后事宜,希望乡贤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众人觉得这都是应有之义,便都一一应了。
“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张晨枫最关心的自然是粮食问题,“扬州城如今遭了兵火,城中多有损毁,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必须尽快赈济,还要给他们修复居所,这些都请你们多多出力……
另外,本军也需军粮,秋收尚未到时候,城内百姓又多是家无隔宿之食的小商小户,这些合理负担……还得诸位乡贤多多承担了。”
要钱要粮,这是预料之中的,讨价还价,也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张晨枫的话一说出来,便有人出来叫苦。
“首长,银子……小的们凑些出来也是应该的,只是这粮食……实在困难……”
程老爷是众人的主心骨,所以,第一个出来哭穷的自然也是他。
接着,程老爷开始了表演,他哭诉说,城中原来存粮倒是不少,不敢多说,各家米行三、四万石的存货还是有的。
只是,自从鞑子的大军来后,人吃马嚼,这几天又抢着把粮食外运,又是被烧又是被抢,各家米行损失惨重,以他自家来说,也不过四五百石了。
“……小的还算是好的,有的小户,货栈内的粮米几被抢劫一空了,”
说到最后,程老爷居然感动了自己,假戏真做地拭起了老泪,“还望首长体谅小的们难处……”
这期间,坐在一旁的王略,一直安静地听着。
他知道,程老爷这番话,虽然有“哭穷”的嫌疑,却并非全是谎言,各粮行损失惨重确是事实。
就拿他自己家来说,就在昨天午后,才半天的功夫,就有好几拨绿营兵前来砸门抢掠,最后连一粒米都没给留下。
是以,听到这里他咳嗽了一声,也附和道:“首长,本地粮行受损极其惨重,合理负担一事,我等一定尽力报效,只是这时间和数目上……还请首长多多体谅。”
“看来,这个马进宝,的确给我们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啊。”
张晨枫听他这么一说,不由也眉头紧锁,慨叹了一句。
城里的存粮的确很困难,这他当然知道了,要不然,他也不会百忙之中浪费时间,亲自来跟这帮人费什么口舌了。
据接收人员刚刚报来的初步统计,缴获的军粮还不到一万石,一部分还因火烧、烟熏和水浸等原因受损,而府、县两级的粮库、常平仓等处的存粮,更是所剩无几了。
本来想在这帮大户身上挤一点,如今看来,这些米行货栈也确实遭到了很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