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平见得她狐疑，也很乐意答疑解惑。

“这位顾家五公子，名声不显，只是因为他常年不在京都，又不爱仕途，是以没有入太医院，但顾太医不止一次在同僚中夸赞过他的医术，若有他在，老夫人的病便有了胜算。”

他没说能百分百治好，但总算希望多了几分。

叶韫心下稍安，离开韩家医馆便去找顾承之，只是她离开没多久，李昰也从韩家医馆走出来，还看着她离去方向，驻足半晌。

顾承之远远便听到破漏马车的轱辘声，合上书，下车，站在路口，笑盈盈地看着叶韫过来。

马车停下，叶韫愣了一下，此刻这位顾五公子的笑意看着多少有点嘲讽味道。

她下车郑重一揖：“今日是我唐突了！烦请顾大夫再去弊舍走一趟。”

诚意十足，也没有为自己的过错扭捏掩饰，她就那样坦坦荡荡，顾承之心头那些玩笑心思全部收敛褪尽。

“这是应该的，请二姑娘带路。”

施针用药，口服与药浴，一翻下来，祖母气色好了不少。

叶韫总算松了一口气，好好送人出门。

顾承之说：“老夫人是积郁成疾，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拔出病根的，就算我能治得了表，但也治不了里，所以，治病的关键还是在她自己。”

其实叶韫多少知道祖母是因何而病。

在祖父积郁成疾甚至最后病逝时，首当其冲的就是祖母。

那时，她的身体就已经出了问题，而后又是母亲的死，叶家男儿的下狱，新朝开国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生生掐灭，终于将她的精神彻底压垮，身体的病症便完全暴露了出来。

病来如山倒，昨日，叶韫真的怕她会就此倒下。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顾大夫。”叶韫抬手，云梓上前，双手捧上银子。

顾承之推拒，“若没有二姑娘的《千金方要》，我也研究不出这套针法，这些俗物便免了。”

说罢，一揖，离开。

顾承之回府，马车刚拐进顾家巷子，便与另一辆马车迎头相遇。

马车不起眼，但驾车的人却相当扎眼。

顾承之叫停马车，撩开帘子，等着对方过来。

“按殿下意思，报喜不报忧，不过，二姑娘精明，怕是瞒不了她多久的。”

“能瞒多久便多久。”就算叶老夫人此刻不倒下，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且不说嫡系本支得分崩离析，叶家分家就能将嫡系蚕食殆尽。

“叶老夫人的身子……可还好？”

“不好！”顾承之回答得干脆利落，“若不能下急药，今年冬天怕都熬不过。豫王殿下去过韩家医馆吧？韩平该看得出来我的药方和针灸图只是强压续命而已。”

韩平是李昰的人，估计满朝文武都想不到李昰会放这样一枚棋子在京都，所以啊，玩权术的就是脏，连让人安心看个病都不允许。

而叶家，在找到韩平上门时，便也惊动了李昰，韩平让叶二姑娘来找顾家，自然也是得到李昰准许的。

如今的叶家，就像是被李家捏在手中的蚂蚁，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外，还能随意决定生死。

“连顾家也没办法吗？”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要能找到大量极品龙涎香制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是龙涎香难得，只怕连太医院都找不出多少来。”

对面的车帘没有撩开，顾承之看不到李昰的脸，也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好半晌，那头才启口，

“这件事，我来办，顾七公子只管尽全力救治叶老夫人便是。”

马车启动，李昰离开，顾承之摇着扇子，眸色深沉，只要李家不打算灭了叶家，叶家就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