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人头攒动的真武庙中，此刻只剩下三女相对，清影不由得一阵忐忑，心念电转间低咳一声道：“各位的确心思灵巧，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倘若早听我的话，乖乖离开此地，岂会生出这等遗憾？”</p>

鄢婷早已满心恚怒，听到清影居然还在说风凉话，忍不住厉斥道：“贱婢！真以为我不敢杀你？”</p>

清影微微一顿，难掩讪讪的道：“小郡主不必虚言恫吓，小女子知道你宅心仁厚，绝不会妄下杀手。”</p>

鄢婷正自气结，却听余冰如森冷的声音传来道：“鄢姑娘的确宅心仁厚，我却偏偏是蛇蝎心肠。”</p>

说话间只见余冰如沉步逼近，手中挟着半截利刃，正是那口“魂断忘川”的锋端。</p>

清影见状大大一滞，鄢婷则迟疑着道：“美人鱼你……难道是想……”</p>

余冰如来到清影面前站定，冷目凝视间沉声道：“鄢姑娘难道不想？”</p>

鄢婷嗫嚅着道：“我……我是想来着，可慕云哥哥未必……总之现在便给他报仇，是不是太早了？”</p>

余冰如微一颔首，淡淡的道：“不错，报仇是言之过早，但若只是报复呢？”</p>

鄢婷一怔道：“报复？怎么个报复法？”</p>

余冰如摇摇头道：“我所求的并不多，只是要她后悔对师弟所做的事，更要她明白一个道理，人命轻忽不得！”</p>

她说罢倏地皓腕一扬，锐利的剑锋划过清影的脸颊，竟是由额角至下颌，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p>

眼看一个千娇百媚的俏佳人破相至此，鄢婷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掩口惊呼之际只听余冰如寒声道：“清影姑娘先前屡屡言道‘不悔’，那敢问你此刻是否有一丝悔意了？”</p>

清影脸上固是剧痛难当，却怎及得上心中恸怒，额上的鲜血早已模糊了双眼，开裂的唇间仍是倔强的吐出两个字道：“不悔！”</p>

余冰如点头道一声好，剑锋反转之际再度嘶然划落，清影脸上登时留下一个丑陋的十字，珠泪迸流同时，又听余冰如的声音传来道：“如今呢，悔么？”</p>

语声和缓，宛若闲谈，却分明透出一份残忍的快意，似乎竟是盼望清影再说出那句“不悔”。</p>

清影眼前一片血红，脸上的肌肉连连抽搐，片刻方语声尖利的道：“不悔！不悔！”</p>

余冰如呵的一笑，手起剑落再无停歇，每一剑都伴随着一声淡漠的“悔么”，正如慕云先前那连声的“承让”。</p>

须臾清影那张粉脸已经不复人形，血肉模糊中泪如雨下，却哪还来得及回答这声声质问？</p>

站在一旁的鄢婷既是惊惧又是不忍，咬牙间终是上前捉住余冰如的手腕，跟着垂首涩声道：“美人鱼，够……够了，她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是停手吧。”</p>

余冰如鼻中微喘，冷笑间连声质问道：“仍旧不悔是么？连恩将仇报都做得那么正气凛然是么？还以为凭着‘苍生大义’的口号，便能随意定人生死是么？既然生了蛇蝎心肠，还用得着人之脸面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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