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没根儿的东西多是小人,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咱们若是逼得太紧不行,太松也不行,照先生的意思,是让这老家伙出资给咱们造火器和火药,绝难成事,就算成了,这厮也定会心里记恨,以后还要常见面,这厮若是暗地使绊子,就不好了。”曹变蛟淡淡的回道。
“所以,本将的意思是,打造火器和火药的银子咱们自己出,但是咱们是承包,他这个镇守太监不许过问,而且要多往燕京递折子,催促朝廷多往大同这边运送相关资源,反正只要不从这厮身上出血,他肯定卖力!”
“是极是极,随云疏忽了,将军考虑的周到。”刘随云虚心的躬了躬身。
“嗳~”曹变蛟赶忙摆了摆手:“先生谦虚了,这件事说完了,接下来可还有什么?”
刘随云慨然道:“接下来就是彻底扳倒霍廷弼,并且顺势尽收大同边军之心!”
曹变蛟顿时一喜:“先生有法子了?就是那个疯狂的计划?”
“对!”刘随云眼中诡异之色一闪而逝:“不过这个计划的疯狂程度,还要视那群贼寇是否尽快归附,这些边军中能否挑出精锐来决定,现在最大的当务之急是收取这些边军的心。”
“先生请讲。”
“其实这件事的由头,将军已经做了。”刘随云呵呵一笑。
“本将?本将做什么了?”曹变蛟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刘随云道:“将军亲自施粥不说,还特意给了所有军属两袋米,这就是由头,其实随云也做了这个准备,下午在下去了曹将军镇,让那边留守的家将们拉了十几车肉脯去了城北大营。”
“这算什么由头?”曹变蛟有些不明白。
“将军,这霍廷弼连内帑派发的军饷都敢贪墨,定是个胆大包天,利欲熏心的人,现在白米和肉脯已经贵到了什么程度,您应该心知肚明,若是让霍廷弼见到了这些东西,您猜他会怎么做?”刘随云眼里的光芒越来越诡异。
“他会抢!直接分派自己的家将亲兵将这些白米和肉脯尽数收拢,打算变卖换成现银!”曹变蛟双眼虚眯的说道:“之后,早已不满,群情激奋的大同边军必会彻底疯狂!闹不好还会兵变!”
“不错!”刘随云双掌一击:“到时将军您再出面,以雷霆之势直奔霍廷弼的总兵行辕,将其抓获,当众问斩!凭您军中威望,施粥舍米增肉之情,再振臂一呼,则大势立定!”
“好啊!”曹变蛟直接坐了起来,随即微微皱眉:“不过还有一件事,本将没告诉先生,本将施粥结束后,和安民他们在一处酒楼吃饭,霍廷弼带着人也去了,这厮当众辱骂本将叔父,甚至还污蔑本将……本将与圣上……”曹变蛟说到这里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而刘随云闻言,眨巴眨巴眼,暗暗咧了咧嘴,由衷的为霍廷弼这厮的人身安全担忧,这要是自家将军直接砍了这厮,后面收军心就会有许多波折了。
曹变蛟随即说道:“不过先生放心,本将怕打乱先生部署,所以没有杀他,只是当众往他脸上狠抽了两鞭子,应该是破相了,这厮定然怀恨在心,不知道会不会破坏了先生刚才所说的计划?”
刘随云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不会不会,将军这无心插柳倒是恰到好处,不仅不会坏事,反而会加速成事!这霍廷弼回去后必然先去王维友府上,定会吃个闭门羹,之后病急乱投医去代王府处,而代王殿下素有贤名,最轻也是闭门不见。”
“所以这霍廷弼会更加怒不可遏!”曹变蛟接过话茬:“这厮回到城北大营,定会找人撒气,这厮在大同胡作非为,军中只怕早有人与他有了龃龉,他惹不起本将,惹不起王维友也惹不起代王爷,可是却能惹得起边军中的那些下属!”
试想,你是个兵,每天提着裤腰带生活,朝廷还不给发饷银,自己这里饥一顿饱一顿,家里的妻儿老小更是只能啃树皮,你明明知道谁贪墨了军饷,却碍于上下级铁律,不敢吭声,如今好不容易有人送来了米,送来了肉,又被自己那个看不顺眼很久的上司给强行拿走,你会怎么做?
反了他娘的!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个人的力量微弱,可是一百个人,一千个人呢?
要知道,大同现在的边军尚有七千之众,他们已经快不是人了!而是饿疯了的狼!霍廷弼敢去撩拨这些饿疯了的狼,最后只能被嚼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想到这里,曹变蛟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刘随云这一手因势利导,做的实在是太漂亮了!
“若不出在下所料,最早今晚,最迟明日正午军营开饭之际,必见分晓!到时,将军便相机行事就是!”刘随云说完,缓缓坐下,端起了刚才曹变蛟亲手给他调的凉粉儿。
“先生,谁跟您为敌,可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曹变蛟由衷的说道。
“非也非也,将军此言所说不妥。”刘随云用勺子舀起几块凉粉儿后说道:“是敢于挡在将军身前的人,倒了八辈子血霉,随云必会竭尽全力,替将军解决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