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手帕递了过来,王采乔抬眼一看,轻呼了一声宁哥。宁绍庭问道:“妹子,你哭什么”。王采乔道:“是我爹,他今晚怪怪地,我不知怎么,一想到他就有些心酸”。宁绍庭道:“伯母去的早,他和你相依为命数十年,你即将出嫁,他难免不舍,你也难免伤感,这是人之常情”。</p>
二人在庄中漫步,王采乔突道:“宁哥,我两人虽有婚约,总共见面不过只有三次,你都记得么?”。宁绍庭笑道:“我自然记得,你先说来,我倒看你记不记得?”。王采乔径自道:“第一次是十九年前,应叶叔叔的邀请,我爹带着我们兄妹去你们末山剑派见世面。那时你十五,我才十岁”,说到这里,突陷入回忆之中,嘴角带起一丝羞涩和微笑,道:“叶叔叔捏我的脸蛋,夸我沉稳机敏,长的也,也端正好看,当即便和我爹提了这一桩婚约。我爹求之不得,岂有拒绝之理?那时我虽年幼,却也明白他们说的什么。我当时本对你没什么好印象,只觉得你傲慢自负,不搭理人,但就在那一刹那之间,我心里就有了你,你说怪不怪?”。</p>
宁绍庭微微一笑道:“我那时年少气盛,在漂亮女子面前更是故作冰冷,佯装矜持,这么多年了,妹子宽宥则个”。</p>
王采乔又径自道:“第二次是十年前,那时我已近二十岁了,早到了婚嫁年纪,上我爹那里提亲的也不知来了多少拨,我爹实在难以一一应付,只得把我们的婚约告诉了他们,谁敢和末山剑派争人呢?自此再没半个媒婆敢提此事了,见了我也绕着道走。我当时又有些得意,又有些担忧,担忧的是,当时叶叔叔和爹约定此事的时候,不过短短数语,万一不过是兴之所至随口一说,事后又忘得干干净净呢?</p>
所以每一年我爹的生日是我最期盼的日子,我想你是不是要来贺寿,是不是趁此机会来提亲?可一连好些年,你们连半片书信也没有寄来过。当时我实在熬不住,山西马老英雄的封刀宴时,我便央求我爹带我一起去,或许我能在那里见到你,也探探你的口风。若你们已忘了这档子事,我便再无念想,另作打算。</p>
“我当时确也见到了你,你也是二十五六的人了,模样大变了,性子仍是冷冰冰地,见了我爹倒还施了一礼,对我仍是视而不见。你也不提婚约之事,我爹只好忝着脸主动提了出来,你倒没否认,却也没说下文如何。我的心凉透啦,宁哥,可我对自己说,你们这些名门大派,个个都是大人物,自然要端庄矜持,惜语如金。你只要还认那档子事,我就等得。这一等又是十年,我也成了个老姑娘,出个门都被人指指点点,暗地里讥嘲说:‘她还盼攀那什么末山剑派高枝儿呢,如今便是个打铁匠也不得要她’”,说道此处,话音一颤,泪如雨下。</p>
宁绍庭道:“妹子,我何尝...”。</p>
王采乔不理他,继续道:“好在你终于来啦,可我经过这些年,也想明白了。宁哥,咱们今天把话也说开了,你若真的对我没半点情意,不妨明明白白告诉我,我受了这么多年的煎熬,还有什么经受不住的?我自此也不嫁人了,好好陪伴我爹,那不也挺好的”。</p>try{ggauto();} catch(ex){}
宁绍庭长叹一声道:“妹子,你别说啦,我又不是草木石头,岂会不理解你这些年的苦楚?其实我这些年又何尝安稳过片刻?当时那姓闵的逆贼逃走之后,师傅便立即传我洛神剑,将末山剑派的未来寄托在我身上。他后来诛除了此贼,闭关清修之后,我资历尚浅,年纪太轻,只得由姓乔的暂且主事。他刚开始还算安分守己,但逐渐变得利欲熏心,嫉贤妒能,意图把我这继任身份夺走,自个儿正式坐上掌门宝座,所以他无时无刻不挤兑我,诋毁我,也就只差明刀明枪来杀我了。我终日如坐针毡,忍辱负重,潜心练剑,只盼早一日练成洛神剑,正式接过掌门之位,才有安宁之日。你说我对你视而不见,我倒也不愿多作辩解,我这些年确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只扑在这柄剑上,便连睡觉吃饭,满脑子也想的是剑招,纵她再千娇百媚的女子,我也没一丝的动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