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状元(1 / 2)

九月,清河市的夏天似乎还舍不得离开。

带着热流的风吹动着大礼堂旁的灌木丛,绿叶盈翠,密麻茂盛。

礼堂外白日明亮,礼堂内中央空调呼呼作响,灯火通明。

顾逸迩打着哈欠坐在后台,上眼皮都快跟下眼皮黏在一起了。

暑假两个半月过得太舒坦,让她养成了晚睡晚起的习惯,两三点睡觉是常态,中午十二点起床早餐午饭一起吃是例行公事。

日复一日的咸鱼生活,让她快忘了读书这回事。

后果就是开学典礼当天迟到。

“你怎么没写呢?你怎么能没写呢?”

校长在她旁边急的团团转,边转还边碎碎念。

那碎碎念跟催眠曲似的,熬了一个通宵的顾逸迩歪着脖子又睡着了。

忽然,歪倒在一边的头被掰正,顾逸迩一个激灵,抬头看向旁边,掰她头的人微皱着眉似乎在警告她。

“不许睡,快写。”高寺桉命令她。

校长看向高寺桉,脸上也有些无奈:“高先生,这也确实是怪我们没和顾同学提前说,往年开学典礼这个流程都默认是一个人上台说话的,然后今年老师们也疏忽了,迟迟没决定下来...”

谁能知道今年的中考状元有两个,谁能料到今年招生办的老师这么给力,两个状元都给收入囊中了。

清河四中开学典礼十几年都没变过流程,其中一个就是每一届新生中的第一名上台讲话这个环节。

老师们也着实是都没多想,两个人都写一份稿子,到时候谁写得好谁上,或者两个人一起上也行。

谁都没料到,这两个状元是一个懒窝儿里头出来的。

顾逸迩没写,而另一位状元,到现在还没到。

校长捶胸顿足,现在的学生越来越不行了!学习没有一点积极性!

“校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妹妹暑假在家过的太舒坦了,没缓过神来。”

校长又不禁想起当年他读书时,凌晨四点山头头那边升起的和他一起爬山的太阳。

但嘴上还是理解道:“正常,现在的孩子都这样。”

顾逸迩揉着眼睛写演讲稿,时不时捂嘴打个哈欠,红着眼忍着睡意的样子实在是可怜。

眼下那两道黑眼圈看着很是明显,校长叹了口气:“我去叫个女老师来给顾同学化化妆吧。”

“那麻烦校长了。”

“没事。”

校长离开后,高寺桉才叹了口气:“要不是今天叔叔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还在家里睡觉。”

他到公司,助理给泡的咖啡都喝了一半了,接到了远在外地出差的叔叔打过来的电话。

让他回家看看,顾逸迩是不是还在家里睡觉,今天开学典礼,务必不能让她迟到。

回家问家政阿姨,果然,睡着呢。

“昨晚上到底做什么去了?”他问道。

“......”顾逸迩装死。

临睡前看了本言情小说,结果越看越带劲,说是看完这章就睡,手指头看完一章刷的一下,下一章又加载出来了。

等小说看完了,太阳也出来了。

高寺桉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换了个问题:“那你怎么没写演讲稿?”

“又没有通知我,我以为是另外一个人演讲,我就没写了。”她嘟嘟囔囔的,满心都是不愿意。

脑袋搭在桌子边,呈瘫痪状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两颊微微鼓着,仿佛一戳就破。

高寺桉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后背:“抬头挺胸,想近视?我去给你买点早餐,你在这乖乖写。”

“哥哥。”她抬头望着他,“我要喝甜豆腐脑。”

“知道了。”

高寺桉走了没两分钟,房门又被打开了。

是高年级的一个学姐。

“学妹,写完了吗?”

顾逸迩摇摇头:“没写完。”

学姐端了杯水给她,面上也有些无奈:“今年这个情况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啊,原以为演讲稿肯定没问题了,结果居然你们两个都没写。”

顾逸迩也有些愧疚,问道:“学姐,另外一个同学来了吗?”

学姐耸耸肩:“没呢,老师给他家长打了电话,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赶过来,学妹你还是快写吧。”

她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写。

“不过你们真的很有缘分哎。”学姐笑眯眯的,“中考成绩一样,连名字里头都有个字是一样的。”

顾逸迩知道那个人,就在四中的大门口的公告栏上,她和他的红底一寸照并列在红榜的最上头。

是这一届除她以外的另一个市状元。

“我也是英才毕业的,这个学弟在初中的时候就很有趣。”学姐坐在她身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里有钱,人长得也好看,所以很多人愿意跟在他后头,皮得很,三天两头的请家长,当时我们学校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顾逸迩撇嘴:“小混混?”

学姐笑着摇头:“顶多就是中二吧,也不知道上高中会不会好一点了。”

顾逸迩听学姐这么说,顿时觉得她口中的男生好像和公告栏上那张脸对不上号。

看起来应该是个脾气很好的男生。

学姐又同她说了两句话,嘱咐了几句又离开了。

周围静的很,一点杂音都没有,只有水性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在人极为困倦的时候,任何轻微的声音都能让人颅内高/潮。

顾逸迩也不知道她怎么又睡过去了。

***

她因为纸笔摩擦的声音睡过去,也是因为这个声音醒了过来。

再次醒来时,被天花板的日光灯刺了眼睛,顾逸迩趴在桌上,用力闭了闭眼睛适应。

除了纸笔摩擦的声音,似乎还有细微的呼吸声。

顾逸迩转了方向,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干净修长的右手。

那只右手握着她的水性笔,在她写了一半的演讲稿上继续写着。

她眨了眨眼,一时间愣住了。

“终于醒了?”

慵懒的声音响起,却挡不住声线中的清冽干净。

她两手交叠着当枕头,此时手臂已经麻掉了,只有眼神能够渐渐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