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 十一(1 / 2)

宫落霜华 木南季 4031 字 2020-12-05

因着在四殿下房中闹出乌龙,宁霜儿回到房间后捧着脸颊,想起了四殿下的模样,夜晚的月光下,衣襟翩翩,俊朗的面容沉静清雅,似乎有他在便光风霁月,一片清明。想着想着不由面颊绯红,躺下来用被子蒙住头脸,宁霜儿啊宁霜儿,可不能做个肤浅的姑娘。终于迷迷糊糊,似睡非睡间,一股浓烈刺鼻的松油味铺面袭来,宁霜儿翻身而起,冲出窗户的一瞬,整个客栈便被包裹在了熊熊烈火中,与此同时,客栈底层被人于暗处以木桩击垮,客栈轰然倒塌。人们痛苦的嘶喊声,挣扎声,燃烧的哔啵声随着滔天的热气,扑面而来。有人躲在颓塌的客栈一角,被浓烟包裹,有人已经浑身浴火,痛苦翻滚。宁霜儿感觉自己仿佛在目睹一场人间炼狱一般,整颗心生疼。宁霜儿的身旁,也有两三名会几招拳脚,逃生比较快的人,但他们要么被跌断了腿,要么被吓瘫在地,一动动不了。

一阵风吹来,火焰被吹得东倒西歪,宁霜儿也寻了间隙,冲进其中,随手捞起一名老仆扔出火海,将一名被浓烟呛得剧咳不止的年轻人一把拉起,推向还有可能逃生的路径,唤起“四爷”。徐公子眼下倒不必管,即便他在其中,凭他一身功夫,总有法子,倒是四殿下,从未见他使过武功,不知是否会功夫。

没人回应,宁霜儿来不及在心里咒骂纵火之人,边力所能及地帮人一把,边俯身搜索。终于在一处残垣下见到了四殿下,他躺在那儿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头顶歪歪斜斜的房梁已经就要倾倒,砸在他的身上。宁霜儿慌忙上前大力拖拽。没想到这一拽,他倒醒了来,自己踉跄爬起,将宁霜儿向外一推:“走啊,不必管我!”

这下宁霜儿算是明白了,他压根儿就没晕,而是不想出去了。宁霜儿忍着手臂上被炙烤的疼痛,被气得差点儿吐血,不由分说上前点了他的穴道,捡了一床被火星燎了一个黑窟窿的破棉被披在他们身上,顾不得怜惜他什么金贵玉身,对四殿下一通死拉硬拖,甚至懒怠踢开一旁挡路的破木头,让他的胸口生生撞在上面,将它撞开。在最后的烈焰高墙面前,宁霜儿用尽最后的力气,使轻功带着四殿下冲了出去。她的一只鞋子掉在了火焰中,很是狼狈,而四殿下腿部的衣物已被灼烧,应该是烧到了皮肉,他没有动,也没有作声,但额角已冒下涔涔冷汗,面颊苍白隐忍。宁霜儿恨恨地替他扑灭火焰,“放火之人与你有关?”

“许是因为我们知道了什么也说不定。”四殿下清冷地说。

“你为何不逃?”宁霜儿又问。

四殿下闭上了眼睛。宁霜儿眼见火幕后有一黑衣人鬼鬼祟祟向这边望了一眼,转身跃马而走,而柳府中因也受火势波及,有受惊的马匹自马厩中越出,又遥望到徐公子正跌跌撞撞奔此处而来,宁霜儿对四殿下道:“过了今夜,我与你两不相欠,受够了你的气。”飞身奔马匹而去,并一跃而上,追那人踪迹而去。

只是已不知你救出的是否还是我,四殿下望着宁霜儿的背影,远去,模糊,隐入暗夜,一如在火海中遁入混沌的自己。耳边传来破空之音,四殿下微微侧首,一枚冷箭呼啸着擦过他的面颊,射中前方一名堪堪逃出生天的客栈小厮,四殿下望着那小厮绝望倒下,瞬间清灵,咬牙翻身而起,以袖袍舞落更多奔他而来的箭矢。徐公子跑来与四殿下一起抵御,也从客栈里逃了出来的花月容原本在一旁冷眼旁观,此时见了徐公子自远处回来,飞出数镖打落藏在暗处放箭之人,揪起徐公子的衣领,“你可见我哥哥?”

徐公子一指他们潜入的那家的方向,然后寻来马匹,带四殿下飞奔而去。

暗影中,司马晋随手将柳府马厩门上的锁扔于尚未被火势波及到的马厩门口,亦转身而去。

溪柳镇的这场大火足足烧了半夜,恩来客栈被付之一炬,住于其内之人十之**或伤,或丢了性命。柳府被燃掉了几座房子,马厩中的马匹纷纷走脱,已然分不清那些马是自己受惊撞破栅栏门跑出,还是后从被火焰烧毁的栅栏处跑出。地面的箭矢在官府来之前被清理了个干净。花玉雷中了毒箭,于奄奄一息之时被花月容救走,连夜奔回锦河山庄。那名与花玉雷一起行动的江湖客便没了那般幸运,虽仗着轻功躲过最后一波毒箭,却被人飞来一剑刺杀于路中。

徐公子竟是在花玉雷的拼死掩护下走脱。他与花玉雷发现有人放暗箭后,边格挡,边欲躲进那户人家房内,却发现那这家男主人拎着一个大包细软,跳出屋后窗口,奔后门而去。事发突然,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拾好细软,除非早有准备。徐公子与花玉雷当下奔至后门拦截。夺下细软,发现里面沉甸甸地装满了银锭。躲在房后窗下,翻过银锭一看,底面锻造着“大成”印记。“竟是仁焕先皇早年间的印记。”徐公子不觉自语,彼时的税银底部字形与后来的有些微不同。

花玉雷将匕首比在这家男主人的脖颈,“说!这银子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