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看，眼前是紧闭的城门，再艰难转头看去，倭寇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他们举着简易制作成的盾牌，从地上收集各式武器，从死尸身上搜寻值钱物件。</p>

手指微微试着蜷缩了下，彭叔苦笑着心想，自己真是老了，这般小场面居然连续两次受伤，以至于陷入绝境。</p>

彭叔在卢家已经二十年了，从卢镗荫职千户开始，大小战事从不离其左右。</p>

论战功，论资历，如果早些年放出去，一个百户都不在话下，但彭叔依旧留在卢家，并在卢镗下狱后选择辅佐卢家最有天赋的幼子卢斌。</p>

第一次冲锋的时候，彭叔左手受伤，之后回头最后一次冲阵的时候，彭叔右手、右肩均受重创，就算想自杀都拾不起刀来。</p>

闭上眼睛……</p>

尽量闭住呼吸……</p>

但试图蒙混过关的举动很快被识破了，原因很简单，他忘了自己身上穿着的精良皮甲，这对于倭寇来说可是好玩意儿。</p>

这些年虽然跟着大人败多胜少，但手下也斩杀数十倭寇，彭叔如何甘心落入敌手……</p>

但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彭叔就放下心了。</p>

原因很简单，一支尖锐的利箭从城墙上飞下，斜斜的插入他的咽喉处。</p>

短暂的呜咽两声后，彭叔再次闭上了眼睛。</p>

“钱渊！”</p>

“钱渊！”</p>

眼中赤红一片的卢斌毫不犹豫的拔出腰刀朝钱渊冲了过去，而杨文、张三也毫不犹豫的将长枪放平。</p>

城墙上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就连郑若曾、归有光都踉踉跄跄被挤到远处。</p>

钱渊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转身拍了拍王家护卫的肩膀，之前在城外看不清楚，这次看的很清晰，简直就是狙击手。</p>

“别，少爷！”</p>

“少爷，别冲动！”</p>

卢斌身边的亲兵反应很快，四五个人拦在中间，抢刀的抢刀，抱腰的抱腰，将卢斌死死围了起来。</p>

“钱渊，你给我等着！”</p>

“给我等着！”</p>

刚开始还是放放狠话，但很快卢斌开始口不择言了，但亲兵们都有些无奈，他们名义是上明军，但实际上基本算是卢家的私兵，如何敢去堵自家少爷的嘴巴。</p>

但所有人都清楚，之前城外局势万般危险，是那个松江秀才冒险派人出城接应力挽狂澜，说起来那是大家的救命恩人。</p>

钱渊等了会儿，看着倭寇渐渐离去的背影，但卢斌还是没住嘴，他有点不耐烦了。</p>

“让开。”钱渊穿过身边护卫，又越过卢家亲兵，就站在卢斌面前，直视对方那充血的双眼。</p>

“松手。”钱渊轻描淡写的说。</p>

“钱公子……”</p>

“松手吧。”</p>

左右亲兵犹豫着松手，卢斌还没来得及动弹，响亮的巴掌声骤然响起。</p>

“啪！”</p>

担心钱渊安全往前凑了几步的杨文膛目结舌的看着自家少爷一巴掌，将浙西参将卢镗的儿子扇翻在地上。</p>

“清醒点了没？”</p>

钱渊挽起长衫下摆蹲了下来，“没清醒，我可以再送你几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