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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钱渊一行人抵达歙县之后，钱铮就发现和几年前相比，侄儿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p>

不仅仅是个子高了，皮肤黑了，体强壮了，更多在于言谈举止间的随意，在于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思如发的处事。</p>

但钱渊那黯然神是为何？</p>

王世贞在普通官员中地位不低，而且其父虽然没当上大司马，但也进了步升迁兵部左侍郎，有他出面讲和，殷正茂自然没什么话说。</p>

“呃，没事，没事。”钱渊将信件递过去，“有惟锡兄去信，又有凤洲先生出面，殷正茂那边无碍。”</p>

“渊哥儿？”顾承志诧异问道。</p>

拆开看了几眼，钱渊的神有些黯然，转头木然盯着闪烁的灯火。</p>

取过下面的信件，一封是食园的王氏，一封是绍兴的孙家，还有一封来自京城。</p>

钱渊笑了笑，杨宜上任浙直总督已经三个多月了，在赵文华的压迫下毫无作为，已经成了空架子，不过似乎他也并不以为意。</p>

钱渊沉思片刻后直接将信递给了徐渭，后者迅速看了遍嗤笑道：“还真不怪那位总督大人缩着脑袋。”</p>

在海商背后的那些大户看来，胡宗宪比当年的朱纨更可恶，至少人家是直接明刀明枪，姓胡的却是手段下作。</p>

也是，胡宗宪推行提编法，又将富商单独列为一甲，这是实打实从海商上抽血。</p>

那边徐渭还在叽叽咕咕，钱渊却沉默下来，胡宗宪在浙江也难的啊，信中说直接跑到南京去告状的士绅都不止两三人了。</p>

浙江巡抚、浙江巡按就不说了，即使汪道昆如今只是兵部武选司郎中，但文坛地位不低，诗文遍传天下，与王世贞、李攀龙关系极好。</p>

一旁的钱铮听着“汝贞兄”、“伯玉兄”、“惟锡兄”这种称呼，忍不住手抚额头觉得有点头痛，个个都是大人物。</p>

“那是惟锡兄的面。”</p>

“汪道昆？和他无关，不过据说他对你倒是另眼相看，还写了首诗赠你？”</p>

“伯玉兄好像就是松明山人？”</p>

“他管得着吗？过些子还要去松明山逛逛呢。”</p>

钱渊拆开看了几眼，“不好说，汝贞兄更看重你徐青藤，还在问你什么时候去杭州。”</p>

“胡汝贞倒是看重你的。”徐渭一眼就认出最上面那封信是巡抚衙门寄来的。</p>

不过今天，两人没能尽兴，外头杨文送来几封信。</p>

这段时间这一幕已经出现太多次了，两个人或引经据典，或拐着三个弯……最后总是以钱渊口吐英语，或者徐渭喷出绍兴话而告终。</p>

钱渊习惯又怼了几句，一旁的钱铮和顾承志半闭着眼品茶听着这两人的互怼。</p>

“还有赶客人的，真不讲究！”徐渭抿了口茶，“明前松萝茶还没喝够呢。”</p>

叹了口气，将烦心事暂且抛开，钱渊偏头看了眼徐渭，“哎，什么时候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