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下的大明正文卷第一百四十三章立功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p>

周师爷皱眉出去片刻后回来，咧嘴道：“展才，你手下那帮护卫还挺凶的，嚷嚷着要进府抢人了。”</p>

看钱渊不吭声，周师爷看向聂豹，“东翁，俞总兵和瓦老夫人还守在门外呢，俞总兵还好点……瓦老夫人那边有点压不住了。”</p>

“嗯？”聂豹挑挑眉头。</p>

“展才对田洲兵颇有恩惠，又关系亲近，瓦老夫人手下几个狼兵头目……呃，已经站在钱家护卫身边了。”</p>

“你小子就会赚人情！”聂豹似笑非笑的指了指钱渊，“如今在松江一府，恐怕名望比老夫还要高吧？”</p>

“再高又如何？”钱渊眼皮子都没抬，“还不是被人撵走……”</p>

聂豹没有接过话茬，而是起身向外走去，路过钱渊时脚步一顿，“记得你曾经问过，老夫如何评价你？”</p>

钱渊饶有兴致的点点头。</p>

“论才学，你普普通通，虽然八股写的还凑合，但注定无法在文坛留名，那笔字虽然工整，但匠气太重。”</p>

“无论是理学还是诗词书画，你都流于平庸，放到贵州、广西也算不上出挑。”</p>

钱渊脸色不变，这些是理所应当的，他竖着耳朵继续听。</p>

“论领军，你虽然长于大局，精于地理，透彻人心，但很难成为如邃庵公那样的名帅。”</p>

钱渊听得有点懵懂，一旁的周师爷解释几句后，他才知道这位邃庵公就是正德年间的三边总制杨一清，后来在嘉靖初年还一度担任内阁首辅。</p>

不意外看见钱渊脸上并无沮丧神情，聂豹加重语气道：“但你有经世致用之才。”</p>

“嘉定、崇德两战，你整理内政后勤，出谋划策，在陶宅镇虽然看似空闲，但细致入微，从无纰漏。”</p>

“你本经治春秋，《左传》云：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此之谓不朽。”聂豹盯着钱渊的双眼，“立功何意？”</p>

钱渊略一思索，答道：“晚辈读《春秋左传正义》，孔颖达曾言，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p>

聂豹微微点头，“如今大明内忧外患，北有俺答，南有倭乱，西部土司频频作乱，处处可见水深火热，正是厄难之时。”</p>

聂豹没有继续说下去，拍了拍钱渊的肩膀，枯干的手掌用力捏了捏。</p>

钱渊无语了，特么现在是厄难之时，难道要我功济于时？</p>

那是胡宗宪、谭伦、戚继光的使命好不好！</p>

“双江公，晚辈区区一个生员……”</p>

“哈哈哈，张叔大曾说过，你是个悖懒人物。”聂豹手上加了把力，低声道：“而朝中政争酷烈，朝局混乱，今上在位三十余载，至今东宫空缺。”</p>

“不去想那么多……老夫只希望，你不要辜负旁人的期望，也不要辜负自身。”</p>

“如果一个月前你留在杭州，老夫不会说这些话。”</p>

“既然你舍弃了杭州回到松江，来到陶宅镇，那就必须承担起某些责任和义务。”</p>

聂豹松开手，伸出手指戳了戳钱渊的胸膛，“老夫相信，你钱展才这颗心是热的。”</p>

钱渊默然无语，往前靠近一步，迟疑片刻后低声问：“尚有相见之日否？”</p>

不怪钱渊问出这种话，聂豹这番话简直就像是在交代后事。</p>

聂豹长叹一声，不再说话，抬步往前走去。</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