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觉的心脏狂跳，眼前一黑。</p>

——我叼，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摸到这帮怪物的老窝了？！</p>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p>

【谢谢兄弟，我好了！】</p>

季觉蹲在面板前面，按照电梯的引导，找到了接触不良的线路，重新接上缠上了两圈电工胶布，搞定。</p>

电梯欢呼：【完事儿了，快走吧，别跟上一个维修工似的，被带走了不知道去哪儿。】</p>

“……”</p>

收拾完毕准备跑路的季觉僵硬在了原地，感受到电梯传递来的内部影像：十几分钟前，另一个头戴维修帽的员工，低头跟着人下到电梯里，去了不在电梯面板上显示的楼层，门打开来……消失不见。</p>

再也没出来。</p>

就好像整个人声鼎沸、热闹喧嚣的夜店里，藏着一个看不见的黑洞一样，一旦一不小心跌进去，就再也不见。</p>

可令他僵硬在原地的，是屏幕里惊鸿一瞬所显现的图像，那个维修工的右手，那一道熟悉的疤痕，令他呼吸几乎都彻底停滞。</p>

遍体生寒。</p>

“锋哥……”</p>

季觉瞪大了眼睛，站在电梯门口。</p>

“诶？修好了么？修好了跟我下去吃员工餐……”旁边收到消息赶来的领班推了推他的肩膀：“问你话呢，说话，装什么死呢。”</p>

季觉没有说话，沉默着，回头看他。</p>

领班皱起眉头，想要说话，却看到了……那个少年抬起的眼睛，还有眼睛里蔓延开来的血丝，如此猩红。</p>

再然后，便看到了，季觉从工具箱里抬起的右手，以及，右手里抓着的撬棍。</p>

照着他的脑门。</p>

砸下！</p>

嘭！</p>

领班眼前一黑，软倒在地，最后听见的是冷漠的回声。</p>

“好啊。”</p>

季觉扯起他的后领，将他扯进了电梯：“我可太想吃你们的员工餐了……”</p>

电梯合拢，走廊再度恢复空荡和寂静。</p>

只有电梯，缓缓向下。</p>

短暂的寂静里，季觉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撬棍，想了想，换了把改锥，尖锐的改锥顶在了领班的脖子，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扎一个洞。</p>

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想法，这样贸然的行为愚蠢且不理智。</p>

可当季觉看到陆锋消失在地下楼层里的瞬间，一切理智和思考仿佛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自己都未曾想象过的恐惧和狂怒。</p>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的？</p>

他还好吗？</p>

他还说买了新电脑大家一起打游戏呢。</p>

狗东西，说话一次都没算数过！</p>

陆妈才刚刚从医院里出来，他就跑到这种地方来——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就不知道跟自己打电话说一下么？</p>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p>

猝然之间，季觉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领班的手机摸出来，把自己所找到的所有影像全部都塞进去，上传，然后定时俩小时之后发一个视频，并推送崖城新闻和总督之声，虽然感觉没什么卵用，但至少，自己死了也不算无声无息。</p>

然后，就是将昏死过去的领班从地上提起来，挡在前面，改锥顶住了脖子。</p>

抬起头来，看向停滞的电梯。</p>

还有缓缓打开的电梯门。</p>

自那一隙令人浑身发毛的微光之中所浮现的，是一张扭曲狰狞的面孔，在电梯门开启的瞬间……</p>

猛地向着季觉扑来！</p>

“我操！”</p>

季觉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抬起改锥，想要捅过去，可刚刚抬起手的瞬间，终于看清楚了，那一张狰狞面孔之上的鲜血。</p>

以及，弹孔。</p>

自额头，至后脑，爆开，像是炸开的椰子壳，红的白的喷出来。</p>

尸体。</p>

靠在电梯门口的尸体，落进了电梯中，声音如此清脆。</p>

还有更多的。</p>

尸体，尸体，尸体，尸体，尸体。</p>

就仿佛，忽然之间闯入了某个战场，刺鼻的硝烟味如有实质的钻入了鼻孔和粘膜里，连带着粘稠的血腥味。</p>

偌大地下空间里，仿佛化为了战场，有毁灭的风暴呼啸而过。</p>

留下的，就只有十一具尸体。</p>

乃至，血色猩红之间，那个孤独伫立的身影。</p>

踩在一个被打穿心脏和胳膊之后依旧挣扎不休的人影身上，手里的斧头抬起来，对准脑门，啪一下的，劈下去！</p>

了账。</p>

紧接着，另一只手里枪械抬起，对准了敞开的电梯。</p>

然后，和季觉一样，愣在原地……</p>

那是陆锋。</p>

“草。”</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