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导听他这么说，又看向正在只会王保强跑前跑后的他，再想到张远年纪轻轻，竟然敢自己组建经纪公司，便也对张黎的话深感认同。</p>
“他想干的恐怕不只是演员那么简单……”</p>
“保强，你过来。”待到把一整箱藿香正气水都散完，他把保强喊道身旁。</p>
“知道刚才为啥让人去发东西，而不是我自己去吗？”</p>
保强挠了挠头，回到：“你懒？”</p>
张远：……</p>
要不是看在你有表演天赋的份上，我早弄死你了！</p>
“我让你去干这活，是为了让你和剧组的人混个脸熟！”张远拍了拍他的脑袋。</p>
“现在人家都见过你了，都记得你了，难保之后这点小人情会不会救你一命。”</p>
保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p>
他想着，若是自己的话，肯定不会那么做。</p>
因为舍不得这些钱。</p>
但很多演员，尤其是老一辈的演员都会这么干，三天两头给剧组人员加个餐，甚至连群演都有份。</p>
华哥，达叔这帮港岛老一代有不少都会这么做。</p>
这么做既有照顾同行后辈，为新人“撑伞”的情感，也有为自己积德增福的意思。</p>
“我刚出道时还成天给人送水呢。”张远想起了几年前在《征服》剧组时的那些往事。</p>
“真嘞？”</p>
“那当然，机灵点，眼里要有活。”张远点了点他的脑门。</p>
……</p>
第二日，剧组搬来了好几台立式空调，草草的堆放在车厢的角落位置。</p>
因为昨天这事，冯导算是明白了，这天气空调不是用来享受的，是用来救命的。</p>
开机前会把空调打开，开机后再关上，尽量有点凉气。</p>
演员是一方面，昨天张黎也和他抱怨了，再这么热，机器都得趴窝。</p>
剧组还有样学样的，批发了十多箱藿香正气水，堆放在一旁，随取随用。</p>
“来，各部门准备好……ACTION！”</p>
此刻，一间两三百平，提前搭建好的候车室内。</p>
葛大爷化着老年妆，稳稳的坐在长椅上。</p>
一旁的李氷氷留着黄褐色的披肩长发，额头处是那年头很流行的“一刀切”。</p>
尤勇与张远二人则坐在葛忧扮演的黎叔对面。</p>
这场戏，按照顺序来说，其实应该是黎叔团队在片中的首次登场。</p>
“我给你的帽子你咋不带捏？”尤勇老师带着顶“小红帽”，手拿着白幡似得小旗子。</p>
若是把帽子换成白色的，按照帝都这边的习惯，保证让人当成帮父亲出殡的孝子。</p>
当然，他扮演的当然不是孝子，而是伪装成旅行团的盗窃团伙。</p>
尤勇老师的老家是陕西西安临潼区，冯导这人爱接地气，便让他直接用老家方言塑造人物。</p>
所以他一开口，就有股《武林外传》中佟湘玉的味道。</p>
“我没有你带好看。”被说教了一番的李冰冰瞥了眼后，嬉笑着，不屑的回道。</p>
冯导到底是冯导，几人的头一场戏，两句台词，便交代出了人物间的相对关系和矛盾，手法及其老练。</p>
“顺便和你们几人也说一声。”</p>
“上车以后，没有我的批准，谁也不要接近黎叔。”</p>
尤勇老师说着，用小旗子指向李氷氷。</p>
“说一下你哦，没事没要老跑黎叔房间。”</p>
“卡！”</p>
尤勇老师台词才说道一半，便被冯导给喊了停。</p>
“勇子，我给你的录像带你看没看啊？”</p>
冯导和董勇很熟，所以说话很直接。</p>
他说的录像带，是在开拍前，特意寄给每位主演的教材。</p>
里边有公安人员介绍的偷盗手法，以及一些魔术小技巧，小花样。</p>
本意是让大家提前熟悉角色，但张远有草上飞提供的属性和教学，觉得那玩意太低级，瞄了眼就扔到一旁了。</p>
“看了。”</p>
“那练了吗？”冯导又问道。</p>
尤勇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练了。”</p>
为啥这么问呢？</p>
因为这场戏，按照设定，不光得体现人物关系，还得体现人物能力。</p>
尤勇老师饰演的胖子，是黎叔盗窃团伙中的二把手。</p>
所以为了体现他的实力，武指江道海给他设计了一只手拿着小旗子，另一只手还得同时翻硬币玩……就是用手指翻转，让硬币从小指滚到食指，再从食指滚到小指的这种小把戏，显示作为盗贼头目的他，手指灵活，侧面显示他的实力。</p>
可尤勇老师长得五大三粗，那手指头根根赛胡萝卜。</p>
你让他掰苞米算是找对人了，玩硬币……多少有点强人所难。</p>
“再来一次！”</p>
又让尤勇老师练了会儿，再次开拍。</p>
可反复六七回后，冯导始终对这个镜头细节非常不满。</p>
“嘶……”</p>
纸面安排永远不可能尽善尽美，现场状况频出才是常态。</p>
冯导正想着，要不这场戏缓缓，或者先借位拍其他镜头，这个过几天再补？</p>
“冯导。”</p>
就在此时，张远走上前去，撇了眼还在纠结练习，平均每十秒掉一次硬币的尤勇老师。</p>
“怎么了？”</p>
“要不我来？”</p>
“什么你来？”</p>
张远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硬币。</p>
用拇指一弹！</p>
只听到“苍浪浪”一声脆响。</p>
硬币应声飞向半空，足足腾空有半米多。</p>
啪嗒！</p>
冯导的视线随着硬币抬起，又随着下落回到张远手边。</p>
只见他用手稳稳接住硬币。</p>
“他用的是手背，而不是手心！”冯导那对眯缝眼瞪的老大。</p>
张远就像两年前世界杯上的小罗停球一般，稳稳的将硬币停在手背上。</p>
随后另一只手掌朝着这只手背轻轻一拍，横躺着的硬币好似青春期男孩见到漂亮女老师一般，一个咕噜便直立了起来。</p>
一歪手背，硬币滚落到指缝间。</p>
张远的手指如温和的潮汐般来回轻动。</p>
而立于其上的硬币则像海面上的小船，随波涛柔和飘荡。</p>
就他这动作，不似在玩硬币，倒像在丝滑的弹奏着某首清新的乐曲。</p>
“哎呦喂！”冯导惊呼一声。</p>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吗！</p>
冯导看了眼笨拙无比的尤勇，再回头看向张远的右手。</p>
天差地别！</p>
“要不，就换换……”</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