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轻敲——
“我来开门。《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韦旭日自动自发地跳起来,跑去开门。
“旭日小姐。”北岡彬彬有礼地端着托盘进来。“少爷,点心送过来了。”
费璋云埋首费氏公司成堆的卷宗里,头也不抬的。
“我没要点心。”忽感肩上被拍了拍,不耐地抬起头正要斥骂韦旭日,却发现北岡一脸和善地朝着他笑。
“少爷,公司的事要学习,也得先吃些点心,尝口‘活力之泉’。”
费璋云正想要他连盘带人地滚出去,韦旭日轻叫了一声:“好喝。”不知道什么时候先跑去偷喝飲料。“北岡叔叔,这叫‘活力之泉’?”
北岡轻敲着她的头。
“我才三十八岁,被你这二十几岁的女孩这么一叫,都给叫老了。”他咧嘴笑道。“这是北岡家的祖传祕方,一向不外传。想学就嫁给我好了。”
“嗨,璋云,来喝喝看,你忙了一下午呢!泡芙也好好吃唷。”
“我……”望见两人期盼的眼光,再看看温热的飲料,他浅尝一口。“是不错。”不情愿地承认。
“少爷满意就好。”北岡拿出纸笔抄抄写写。“将来开店,‘活力之泉’可是少不了的镇店之宝。”
韦旭日睁圆了眼,低叫:“你要开店?”
“是啊。等我资金筹足,我打算找个小小的店面承租下来,让所有人都能尝到北岡邦郎的廚艺。”他自豪地说。
“真棒。”韦旭日崇拜地看着他。“找……我……”
“旭日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意,精神上投资我就行。”北岡朝费璋云作九十度的鞠躬,悄悄地閤上房门离去。
“北岡有自己的梦想,真好。”韦旭日兴奋得低叫着。一见到费璋云冷冷的目光,她吐了吐舌,乖乖坐回榻榻米上,翻着最新的资讯。
缠着他,硬是跟进书房吊件之一是乖乖地闭上嘴巴,坐在角落里看杂誌。
“药吃了没?”他的目光掉回卷宗,随口问。
“吃了。”
中午她的胃口并不是很好——费璋云想起这点;他还注意到了她是少量多餐型的胃口。
“过来。”他命令式的语气是韦旭日早习惯的。
她拉好裙子,像只小狗似谍他使唤。
“有事要我帮忙吗?”气色不错的脸颊多添两朵秋霞。“我的学识不是很高,看不太懂你公司的图表。”
“看不懂无所谓,吃完它。”红豆泡芙推上前。
“全部?”她咋舌。“我吃不了这么多……我努力吃好了。”及时改了语气,认命地端起盘子回她的“窝”。
门扉再度轻敲——
韦旭日又跳了起来。“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汤姆。
“旭日小姐。”汤姆搔搔头,笑嘻嘻地走进书房。“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她用力点头。“是啊,难得的好天气呢!我把书房的窗子都打开了,秋天的味道好怀念……”
“呃?”每年都有秋天的啊。
她“嘿嘿”傻笑几声。“有一阵子我的身体很不好,好长一段时间一直躺在医院里,所以……”
“真的?”汤姆显然佷激动地捉住她的手。“我就觉得不对劲。旭日小姐,你的身子既然不好,怎么还待在书房里看书?我找北岡弄点营养的东西给你补补好了。”
费璋云冷眼看到底。“既然要领,何必站在门口?汤姆,把你的手放开。”
汤姆红了脸,消失在门口。一会儿叉出现,抱着小盆栽进来。
“我……我不是来领的,璋云少爷,我是想,您学习公司的事要花费大心思,我又不如北岡会弄吃的,所以送点盆栽摆在书房里养养眼,轻松的时候看看也舒服……旭日小姐,你抱不动的,我来搬就好。”汤姆喊着阻止韦旭口到房门外搬剩余的盆栽,还没喊完,身边闪过人影,费璋云早卷起袖子,拉住韦旭日短膨膨的头发。“给我待在那里坐好。”他身体力行,搬着盆栽进来。
“要摆哪儿?”语气嘲諷。
汤姆压根没注意到,热心得东看西看,指着阳光灑进来的地方。
“就摆在那里好了。嘿嘿,我的梦想就是开一家园艺店,旭日小姐……你的小嘴张那么大,是不是瞧不起男人做这一行业?”
韦旭日连忙用力摇着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规画好未来的蓝图;我是佩服你。”
“那当然啦!”汤姆红着脸,用力拍着费璋云的背。“虽然我和费老大差个七、八岁,但我也该有自己的梦想啦。等我再累积个几年经验,旭日小姐,你等着看好了。”
“费老大?”费璋云喃喃道。何时,他与园丁汤姆的关系变得如此密切了?
“嘻,太好了。”
汤姆搔搔头。“小小的梦想可以啦。费老大,您从基礎学习一定很吃力,没什么能给您帮忙的,不过只要您开口,我一定做到!我先出去啦。”
一等汤姆离开,费璋云聚起眉头。“你和他们私下谈过什么?”
“没有啊。”韦旭日凑上前,悄悄拉住他的手臂,咭笑说:“自从那次野餐后,他们对心目中的璋云少爷可刮目相看了呢!”
“我没跟他们谈过话。”费璋云直视着她。
韦旭日一副无辜样的吐吐舌。她没谈及那天老劉诉说过去的那一段历史。那天参加野餐的同伴都有不欲人知的一面,吐露出来反而拉近彼此的关系。
费璋云大概还不清楚那天的野餐为他带来了什么好处。
“嘻。”想到就好笑。
“別露出小狗式的笑容。”他斥道,顿了顿又说:“你的手发烫,又感冒了?”
“没有,没有。你別赶我去睡。”她好开心窝在他身上。“汤姆也说天气难得好,我只是一时不适应……”
他无所谓地拉开她纠缠的双手,回到书桌前。
自野餐后,许多事情变了。他对她惮度有些软化,又对汤競声提出学习接掌费氏的意愿。
不能说好不好,只能说是一个尝试:至少有他活着的迹象。
梦想。汤姆的梦、北岡的梦让他们积极地活着——
“你的梦想?”他忽然问道。
“咦?”韦旭日从杂誌中抬起头。呆了呆,偏着头认真的思考:“以前,我的梦想只要能走出医院大门,一个月內都不必回去,就心满意足了。现在……”她的脸红了。“我希望能复学,我……说出来,你可別笑我。我什么都不懂,睽別世界八年的时间,以往老想挣脱病房牢巃,等出来后才发现都不一样了。我……很孩子气又怕生,跟人交谈老接不上话;但我喜欢跟你在一块……”她试探地露出笑容。
“你的梦想呢?”
为希裴复仇!这算不算是梦想?
“我可以为你安排复学手续。”
“不,不要。”她不安地搓着手臂。“我想……再过一阵子吧!”又露出羞怯的笑容。“现在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费璋云的注意力回到繁琐的公司资料上头。是的,她是十分容易满足。常常苍白的脸蛋抹上淡淡的红晕。开心时,不会呵呵直笑,只会傻气地小声笑着,生怕会吵到谁似的;她也时常悄悄地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失神发呆地看着他。
“有时间抽空教你一些吧!”他故作心不在焉。
韦旭日圆滚滚的眼一亮,充满企盼、的光采。“你要当我的老师?”
“有何不可呢?像你这种病懨懨的女人,到外头上课恐怕没一天就得往太平间认尸了。”
“喝!我的身体才没那么弱呢!”她小声地抗议,拿着杂誌,拖着榻榻米。“我……我……”
“別说话吞吞吐吐的,刺耳得难听。”
“我能不能坐得靠近你一些?”
“过来吧。”像要维持一贯冷漠的形象,补上一句:“不准发出难听的声音。”
“嘻!”她开心地笑着。拖着榻榻米到他的腿边。靠着他的腿,胡乱翻着杂誌。
韦旭日开心得轻飘飘的。晚饭八成又吃不下了,她傻傻笑着。没有原因、没有理由,从那天野餐回来后,他待她惮度好多了。
真好!如果这就是幸福,能不能把幸福停住?
“嘖,別睡在我的腿边。”
“嘻。”
※※※
司机小李远远地就看见费璋云从主屋出来,身后跟着韦旭日。
“少爷。”他恭敬地打开车门。“还是到公司?”
自从费璋云开始学习费氏公司一切有关事务后,每日上公司跟着汤競声学习成了固定作息。
费璋云随意地应了小李一声,不耐烦地回过身子。“別跟来。”
“我不能去吗?”像只小狗跟在后头的韦旭日皱皱鼻头,抗议。
“小旭。”小李抢在费璋云回应之前,笑道:“在家谈情说爱还不够,还想搬到公司上演啊?”
小旭?费璋云聚起眉峰。他是不是听错了?
韦旭日的脸蛋微地晕红,随即反驳回去。“小李,你是上回输给我,才处处找我碴是不是?”
“嘿,谁说你贏了?用女人的魅力让北岡那老小子乖乖降服,这算公平吗?”
“在打赌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女人了……等等,你在嘲笑我不像女人?”她双手插腰,瞇眼瞪着小李。
“唷,母老虎发威啦?平常在少爷面前乖得像只小貓。女人唷,百变的性子……”小李莫可奈何地摇起头来。
“你不服输,咱们再来比一次怎样?”
小李才要答应,费璋云挺身而出,沉声喝止。
韦旭日红了红脸,直缠着他的手臂,哝郁的药味飘散在空气里。“璋云,我才没小李说得坏呢!你別信他。”
他倾耳听着她含羞带怯的声音。初听时,她粗哑的声音不堪入耳,听久了倒也几分悅耳起来了。
他拉开她的手。“午饭、点心要吃光,药別忘了吃。老劉会看着你。”天,听起来简直像是老妈子。
是的,这几天来他像极了老妈子。提醒她吃药、找尽每个机会往她肚子里塞所有能吃的、夜里还要催促她早睡——这不是老妈子该做的事谁会去做?
韦旭日不满地咕哝一声。被留下来的命运已定,她只得认命又精力十足地墊起脚尖,在他的左颊上“啵”一声。
“早点回来。”她“嘿嘿”地憨笑两声,招手再见。
“最近小旭的精神不错。”司机小李看着后方愈来愈远的黑影,笑道。“这全是少爷的功劳。”
这是小李头一次主动跟他交谈。
“功劳?”先是北岡、汤姆如今再添上小李,什么时候汤宅僱用的人变得如此活泼热情了?
“是啊,少爷,您没注意到吗?小旭那丫头刚来的时候,內向怕生得很,身子又病弱,自从上回野餐后,她的身子就愈来愈好了,性子也愈发的开朗;这不是您的功劳吗?”
费璋云冷冷哼了一声,不作辩驳。“那是怎么回事?打赌?”
“小旭没说吗?前一阵子,北岡收到前妻再婚的信,情绪低落几天,我们瞧不过眼,才起个赌注,看看谁能逗笑北岡。”
旭日逗笑北岡?凭她內向怕生,说话动不动就脸红、随时会结巴的个性?
不,他更正,那是初次的印象。旭日是怕生,初来汤宅几乎是黏在他身上的影子;他走到哪儿,瘦弱的影子就跟到哪儿。而后,她的情況好些,懂得主动与人交谈,尤其那回野餐后,她的自信心缓慢地建立起来,喜欢缠着他,却不再害怕他难看的脸色。
“这全是您一点一滴建成的。”老劉曾私下抢白:“您自己没感觉,我老劉可清楚地注意到了!从那次野餐回来后,您待旭日小姐惮度转变,不能说很好,但至少没当她是可怜的小狗……”
“小狗?”他何时曾这样待过她了?
“没有吗?”老劉义愤填膺地模仿:“‘別朝我露出小狗式的笑容’、‘別像只小狗跟着我’,这不全都是您说过的话?不把她当人看待,她当然会自卑,尤其她又没希裴小姐长得美。最可恨的是,您竟然叫她睡在您的床下,这简直不把旭日小姐当人看待!难道,您不知道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牵扯她所有的情感反应?”说到最后,差点没把激动的口水喷灑在他的脸上。
“你的意思——该让她睡在床上,就在我的身边?”
老劉呆了呆,老脸红了。“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至少,至少,我要让您明白,就算您欺负旭日小姐,可旭日小姐还有我们当她靠山!”
“我们?”
“北岡、小李、汤姆,还有我老劉。”他与有荣焉地大声宣布。
费璋云沉思注视他好半晌,才道:
“老劉,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该算是我最信任的亲人;你明白旭日住进宅子里的理由,却还要我时时刻刻待她好?”
“这……”老劉无言以对,硬是强辩:“总之,事实就是这么简单,旭日小姐的幸福就操纵在你手里。”
他能给她幸福吗?连他自己都遗忘了幸福是什么……
“少爷。”司机小李唤回他的神智,亲切地问:“公司里的事学得如何?虽然现在还是由汤老爷代为经营,但自己的东西嘛,还是趁早拿回来的好。”
“嗯,我是这么打算的。小李,路——”他迟疑地决定:“——前方右转。”
“呃?到公司是左转。”小李不解地说。
“我知道。到公司前,我要先去一个地方。”
※※※
韦旭日笑咪咪地招手再见,正要回宅子里,另一边的道路上忽然驶近车来。
“旭日。”车就停在她面前。
“汤非裔……汤大哥。”她的笑容隐蔽。
汤非裔意气风发地坐在驾驶座上,另一边的座位坐着另一名男子;后座也有人,但看不清是谁。
这一个星期来,汤非裔不见人影。晚饭时她大多是跟费璋云一块在书房里吃,所以也乐得不必与汤兢声见面。对汤氏父子她老撤不掉心头的认生。
“少爷以往是想到才动口吃饭。自从你来了后,少爷定时定餐吃,都是为了盯着你吃。”老劉曾悄悄地告诉她。
费璋云是不太爱理人的,对汤競声却是十分尊重,所以过去是勉为其难地笞应去相亲,但能避则避开。费璋云是没说出口,但她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