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被遗忘的人(2 / 2)

“我要见到太子殿下才会说的,”安娜伸手抹了抹嘴角上的血,随即她朝黑濯背后墙上的一块玻璃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太子殿下为什么不敢来见我呢?”

“太子殿下是你说想见就能见到的吗?”

安娜死死地盯着那块玻璃,好像能透过玻璃看见那边的人一样,“我见过太子殿下!”

而玻璃后面竟真站着长陵渊,他隔着一块玻璃和里面的女人对视了一眼,随即转头看了玉翎一眼,“想不到玉老板这里还有个这么令人想不到的好地方!”

玉翎心下一紧,干笑道:“这都是以前留下来的,一直也没用,殿下,你这是要去哪?”

长陵渊沉声说,“开门,她不是要见孤吗?”

玉翎还想再劝时,长陵渊一记眼刀飞了过来,她只好把话又咽了下去,对着耳机说了一句:“把门打开。”

黑濯接到命令,立即起身,走过去打开了门,见门外站着长陵渊吃了一惊,随即躬身行了一礼,让出了一条道。

长陵渊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地上坐着的女人,眉梢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他走到刚刚黑濯坐着的椅子上坐下,“听说你要见我?”

安娜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太子殿下,见您一面可真难呀!”

长陵渊目光立刻锋利起来,沉声问,“难为你们为了见我还制造出一起车祸,说吧!为什么要见孤?”

“我给殿下讲个故事吧!里面有您想知道的答案。”

一旁的玉翎皱起眉,“谁有工夫在这里听你讲故事,老实交代你们为什么要害太子妃,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安娜嗤笑一声,“我就没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了,是吗?呵呵,有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不是说人人生而平等吗?可为什么有人就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呢?为什么?”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可见心里的怨恨有多深。

玉翎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长陵渊,“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这个国家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公平,人人平等不过就是用来哄你们听话而已,认清现实吧!”

安娜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是啊!就是因为认清了现实,六哥才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玉翎皱起眉!

“殿下,您一定知道二十年前前任外相保春来受贿的事吧!”

长陵渊转了转无名指上的婚戒,不置可否地抬了抬长眉,没作声!

一旁的玉翎闻言,倏地抬起头,眼底的含着冷冷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安娜伸手撑着肋下,艰难地换了个坐姿,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连喘了好几口气,可见伤得不轻。

长陵渊静静地凝视着地上的女人,皱皱眉,“给她一张椅子,让她坐着说。”

安娜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既然太子殿下吩咐下来了,下面的人也不敢违背,很快搬了一张椅子过来,一个黑衣男子架起安娜,把她安置在椅子上。

长陵渊等她坐好,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保春来受贿案孤比任何人都了解,不必你来跟孤说。”

安娜靠在椅子上,笑了起来,“我要讲的是殿下没听说过的事。”

长陵渊闻言,转婚戒的手指一顿,随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愿闻其详。”

“一户潮姓人家住在京都西边的一座老式的居民楼里,男主人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入了外务省,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升上了外相的公务秘书,是潮氏全族的骄傲,女主人知书达理,是一名幼师,他们生了三个孩子,大的十五岁了,学习成绩非常优秀,老师们都说以后肯定能进京都大学,走他父亲的路,”安娜顿了顿,好像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回忆里,惨白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幸福的笑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接着说,“二儿子十二岁和八岁的小女孩都很乖,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五口,可老天并不想让他们过的如此幸福。”

“很快,男主人卷入了一场政治斗争,无缘无故就被扣上了受贿的帽子,私自接受了某个跨国公司的贿赂,还搜出了和跨国公司高管之间的往来的邮件,殿下,您说他身为外相的公务秘书,会接触到这么私人的秘密吗?”

长陵渊垂眼看着他的婚戒,不置一评。

而一旁的玉翎一哂,“这可难说,没有背景还能爬到外相公务秘书的位子上,不懂上司的心思可不行哦。”

安娜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玉翎一眼,没理会她的讥讽,继续说,“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保春来授意私务秘书做的,所以他偷偷收集了保春来受贿的所有证据,准备提交议会,可就在前一天他家发生了火灾,他和他的妻儿,除了在外参加夏令营的大儿子无一幸免,而全楼……”

说着,痛苦的回忆像泄洪一般涌来,她双手握紧椅子的扶手,勉强支撑着上身,“全楼三十六户,十九条人命跟着丧生在了火海,我的爸爸妈妈和小妹妹全都被烧死在家中,我的小妹妹被、被人抬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成了一团焦炭了。”

说罢,她伸手在空中划了个圆,近乎疯魔地说,“我时常梦见她,她总是不停地跟我说,姐姐,好烫呀!我真的好烫,你救救我呀!,二十年了,她一直活在我的梦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那无辜的十九条人命还冤死在那一栋楼里。”

“可是,为那些人申冤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实在是太难了,我们试着匿名把那些证据寄给议会,希望他们能为那些冤死的十九人申冤,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然而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在野党的议员也同样不理不睬,而所有的媒体突然集体失声了一样,寄去报社的证据同样石沉大海,我们该用的办法都用了,无一例外都折戟沉沙。”

安娜顿了顿,伸手摸了摸脸,从青葱岁月到三十而立,近二十年了,仇恨的种子在他们的心中生根发芽,长出了有毒的花,“太子殿下,如果仇恨可以解决问题,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包括生命。”

说着,她扶着扶手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随即,双膝跪地,弯下身子,重重地叩下一个头,“太子殿下,六哥还您一条命,请您、请您还那十九条人命一个公道,让他们在黄泉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