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陆子霄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花,甚至没看易苇的脸,只是深深盯着她手中的花束,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风。

送过他东西的人有很多,只有她,总爱送他各种鲜活而美丽的事物,像之前的七彩月明珠,像眼前的纯洁小雏菊。

只有她,在知道他所有怪异后,非但没有远离,反而越靠越近。

但是,这些改变,全都发生在她那次昏迷苏醒之后。

小窗外的圆月升上半空,他的负面情绪的又开始翻涌。

[这么明显的骗局都看不出来?你真是活该被她凌.辱。]

[杀死她,杀死他们,让易家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他们看不起你,他们对不起你,要他们血债血偿!]

[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每一个人都有罪,凭什么只有我在地狱时刻承受刮骨之痛!不公平!所有人都应该堕入十八层地狱!一个人也逃不掉!]

……

它们日夜不休地重复着相似的话,仿佛多一分刻毒,它们身上便能少一分痛苦,却不明白,那份刻毒之恶正是让它们受到永生永世裂肉撕骨之罚的根源。

陆子霄没办法和它们交流,但它们和他却一直能够互相影响。

耳边传来易苇的声音,“你看,你用你的仙法救了我,说明你身上的力量并不是不可控的,这样,以后我来教你控制。”

把手伸进铁栏内,易苇将花束塞进他怀里,“等七天,就七天,你一定会从这破地方出去,我保证。”

“你不要自暴自弃,”她说道,“我一个名实其实的恶女都从良了,你一从头到尾没做过坏事的受害良家少男,虚什么?”

“虚什么!天塌了姑姑给你顶着,报应来了姑姑作的恶也比你多,排你前头遭报应。”

心里忍不住吐槽,劳资兼职演员不够,还得兼职心理医生,别人穿书,一路爽到底,她穿一次书,十八般武艺样样都得精通不说,还得时不时咒自己。

复杂地看着被塞到怀里的花束,以防它掉到地上,陆子霄犹疑着,却又不得不抬手接住。

只听“哗啦”一声,一小捧鲜美多汁,还沾着小水珠的花朵们,瞬间焚烧为灰烬。

易苇:“……”

陆子霄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显露出了一丝尴尬。

刚刚抓着花束的手指,不自觉地拢了拢空气,又放下。

“我…不是故意的。”

“……抱歉。”

“啊这,”易苇此时的表情,只能用“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来形容,“就挺突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多大意见。”

“……”

话说书里不是写的午夜才容易失控吗,现在刚天黑不久吧。

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竟然不知是先恐慌他爹快带人来检查了好,还是先哀悼刚才白送的花白飞的唾沫星子好。

简直要命了。

幸好,某一奇怪现象的出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抹了抹眼睛,[五号,我没看花眼吧,他周边的红色数字群是不是在变化?]

五号,[法力增强红数会增加,反之减少。]

[我的意思是,陆子霄周围的红数群貌似会因为他的状态不同而变化,怎么回事?]

五号,[可能他们是寄生关系吧。]

[‘可能’?你也不知道啊。算了算了,时间不够了,这个问题先存档。]

事出从急,易苇从袖筒里掏出誊写的几页《清心经》,快速给他念了一遍。

“记住了吗?你现在立刻就按照上面写的调节你的情绪血气内力。我先去拖住我爹,在他们过来之前,你一定调整好自己,不要让我失望知道吗?”

陆子霄淡淡“嗯”了一声,眼帘却垂下了来。

易苇还有b计划,“万一,我是说真的万一,你没能控制住,那么,趁我爹没到之前,赶紧逃走吧,能跑多远跑多远,废掉这个铁牢对你而言小事一桩对吧。”

这次,他终于抬起眼,郑重点了一下头,眼神里似乎夹着点小羞射。

“……离开后也别忘了偷偷来看小姑姑哦。”易苇小声补充了一句,不然不仅缺体力很难办,见不到男主人影,以后对着空气刷信任值吗。

陆子霄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点头,又出口表决心,“我会控制住。”

————

易远鸿的行踪一点不难打听,易苇携着劫道的气势,用撒泼打滚卖萌耍赖等无所不用其极的方式,硬生生拖住了易远鸿半个多时辰,如果不是易远鸿身边那个讨人厌的牛鼻子老道,拖个个把时辰不是问题。

易远鸿拿易苇没办法,可牛鼻子老道贼眉鼠眼心眼多啊,他跟易远鸿耳语了几句,易远鸿只犹豫了一下,立马叫流刀夜羽过来,直接把她当障碍物,强行抬走了!

悲愤得她,晚饭多吃了好几碗大米饭。

夜里撑得睡不着,翻来覆去想陆子霄的事,忐忑难安,就怕突然传出来陆子霄逃走的消息。

其实吧,最可怕的不是他逃走,这至多算做是退而求其次的结果,最可怕的是他没逃走,易远鸿以及那牛鼻子道士不知天高地厚地和他杠上了。

陆子霄和怪物魔物没啥关系,他是个难测的□□,指不定哪天,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就把□□点燃了,大家一起完蛋。

直到听到几声嘹亮的鸡鸣声,易苇睁着两只熊猫眼,终于松了口气,天微微蓝的时候,她彻底安了心,闭上眼补觉,准备睡到中午再起床,但愿她娘不要母爱发作来喊她早起吃早饭,阿弥陀佛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各路大神保……呃,男主的世界,其他神佛估计不太好使,还是求男主保佑吧。

之后,很神奇地,易苇不仅顺利睡到了中午,接连四天,没遇上一件特别窝心的事。

她照例每天傍晚都会去地下室探望陆子霄,每天送他不同的花束,和他说会话,再将研读的《清心经》一小段一小段背给他听。

除了第一天晚上惊险了些,接下来的几天,在《清心经》的指导下,陆子霄再没出现异常。

不是轻轻松松,简简单单,便能够控制住不出现异常,他克制得非常非常辛苦,手臂上腿上全都是血迹斑斑的伤痕,身体其他地方类似的伤痕,只会更多。

再加上他过分爱干净的习惯,精神上的折磨想必比身体上的疼痛更甚。易苇多次提出过让他每天定时出去洗漱,但没说完呢,就被易远鸿一口否决,还劝她不要被陆子霄迷惑住神智,罗里吧嗦一大堆,说教得易苇满头问号。

易远鸿那边行不通,易苇只好加强做陆子霄的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