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一下啊。”
“……”
*
此时的“Wonderland”,一群待业保镖正在兢兢业业地举铁,互相炫耀着自己的臂围和腹肌,让整个私密健身房充满了荷尔蒙的味道。
这些身强体壮的保镖们日常训练多半是增肌而不是减脂,所以跑步机这种掉秤极快的有氧器械鲜少有人用。
只不过,今天跑步机上多了个陌生的身影,渐渐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修长而健硕的四肢有序摆动,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野性与狂妄生长的气息。
而他那张脸,则像是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那种骨骼分明的深邃面孔。
冷漠,疏离,泾渭分明。
没人敢过去跟他说话。
他眉眼低垂,那张冷漠而完美的面容之下,潜藏着数不清的危险与杀气。即便隔开几米远,仍有一种锁喉之感。
那是因为他英挺的眉骨处,有一道明显的枪疤。
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所有人对他敬而远之。
在这样的和平年代,如果不是经历过战场的人,身上绝不可能留有这样的伤痕。
其实殷宋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
他此时眉心紧锁,正盯着跑步机上的小屏幕。
非洲狮扑向了一头羚羊,尖牙瞬间咬破了它的咽喉。
熟悉的场景在他心里烧起了一把火,折磨得他浑身滚烫,肌肉刺痛。
恍惚的记忆仓促闪回,一颗子弹擦着他的眉骨划过,早已愈合的伤口又被血淋淋地撕开。
满目狰狞的鲜血向他涌来,他顿时感觉呼吸困难。
直到一只手在他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他才终于喘了一口气。
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挤入肺腑。
恍若大梦初醒,他浑身已经汗流浃背。
他身后传来一阵嘲笑,“看个动物世界也这么激动?”
穿着花衬衫的纨绔少爷谢识露出一张讨打的脸,戴着好几个戒指的手伸到他面前,不着痕迹地关了视频。
殷宋没有作声。
他放缓了速度,一直到完全停止。
“谢了。”他淡淡地说。
“什么?你说大点声。”谢识夸张地把手放在耳朵旁边。
殷宋配合地靠近他,声音提高了不止两倍:“聋了就去看医生。”
“我靠,骂人就这么大声?”
“对你用得着客气?”
“你他妈…”看着他的脸,谢识生不起气来。
殷宋不过二十六,明明长了一张祸害人的脸,却成天阴沉沉地锁着眉。
他这张脸五官深邃,板着脸本就显得凶。现在再加上额前那道枪疤,更是将他衬得一丝魅惑也无。
看到这,谢识忍不住叹气,“你要是长得奶乖点儿,我可以考虑把你介绍给我列表里的单身富婆。”
殷宋看了他一眼,“不要把你的爱好套用在我身上。”
“呵。”谢识双手插兜,随口问道,“自打你回国,我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你什么时候回去见你养父母?”
殷宋的手顿住,“再过两天吧。”
“那正好。今天有个女明星要来挑贴身保镖,我觉得你合适。”
“?”殷宋停了一阵,说,“我哪合适?”
“你哪不合适?”
“……”
谢识见他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一个月两万四底薪,雇主满意的话还有奖金,考虑一下?”
殷宋抬头:“怎么个满意法?”
“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谢识盯着他看,“想什么呢?我们是正经保…保镖公司。”
“哦。我没说不是啊,你磕巴什么?”
谢识心虚地咳嗽了一声,“别以为我没听出来。实话告诉你,来我们这的客人普遍惜命,所以开价高!”
“女明星哪来的冤家?”
谢识看了他一眼,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看来你对黑粉的力量一无所知。”
“……”
“???”
*
谈笑意在坐在副驾驶苦笑,“这今天要被狗仔拍到怎么办?当红女明星专程跑到保镖公司挑人?上赶着给黑粉新素材是吧哈哈哈…”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容晚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这是正经公司?”
小聪明:“我听说他们家一个月被警察查了三次呢。”
“查了三次之后给他们评了优秀示范单位。”
“真可惜。”容晚插嘴,“居然是个正经场所。”
“……”
等他们到了目的地,谈笑意被公司一个电话叫走了。
小聪明陪着她一起上楼,看到里面的装修忍不住咂舌:“还真像会所。”
刚出电梯就有个前台小哥迎了上来,眼神里难掩激动,“容小姐您好,我们老板在里面等您——”说完,他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支马克笔,“——我能跟您要个签名吗?”
容晚笑了下,龙飞凤舞地给他签好,抬头忽然看见墙上的优秀员工照片。
她随意扫了一眼,看见最上面的一张照片上的男人,抿着唇,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
那清冷的样子,着实让她一惊。
这时,谢识换了一身正装迎了上来,颇有风度地笑了笑,“容小姐好,久仰大名。”
容晚指了指照片,淡淡一笑,“这位保镖在吗?”
谢识一愣,忙不迭笑着应道,“在的,在的。”
说完,他把容晚请到VIP休息室里,朝门外打了个响指,一列穿着黑色T恤的保镖便列队走过来,齐刷刷站在他们面前。
这些男保镖相貌标志,小聪明看完嘀咕了一句,“还真像…”
——真像会所男公关。
她后面三个字说得黏黏糊糊的,容晚憋住笑。
容晚摆出富婆的架势,拿起合同扫了一眼,然后淡定地看向谢识:“我想签你们这最好的保镖,谢老板要不再考虑考虑?”
“当然没问题。”谢识鸡贼地笑了笑,召来一个员工低声说,“把殷宋找来。”
过了不知多久,VIP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劲瘦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看清了室内的情况,眼中慢慢浮上一层凛冽的意味,将那张好看到极致的脸更衬出一丝薄情寡义。
容晚看过去,两个人的视线相接,时针仿佛静止了一般。
门外的光线勾勒着他的轮廓争先恐后地涌入有些昏暗的房间,将他颀长的影子投在大理石地面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鼻息里是冷调橙香。
她想要他。
很确定。
于是,她说出了这世上最俗也最管用的一句话。
“我出两倍。”容晚盯了他一阵,然后转头看向谢识,“就他,两倍底薪。谢老板,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