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心满意足,这才点头无奈地道:“我也是被逼上梁山了。九丫头目前虽小,却也眼见就要成人。若再不严加管教,她又是那样的出身,虽还有个姐姐在宫里,如今却也只有帮倒忙的份了。一向女子闺名极为紧要,因此我今日才罚了她,却也不敢打重,她是我的女儿,打在她身上,岂不疼在我心里?!”
众姨娘连连附和:“这话说得极是,太太自然是这样的没错。”
二太太转身漱口净手之后,从桌边站了起来:“我用完了,你们且用吧!”
众姨娘哪里还敢坐着,纷纷站起来道:“我们也就完了。”
石竹因今日受了太太几句,有心要再讨好对方,这时便又堆笑道:“每日也吃不多,太太吃完,自然我们也就完了。”
二太太笑着看住石竹,见对方今日穿了一套绿闪红缎子对衿衫儿,并一条金枝线叶沙绿百花裙,不由得上手捻了捻那绿闪红的缎子,口中喃喃道:“这料子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石竹怔住,半天回上不话来,媚如娇滴滴地笑声从二太太身后传来:“五娘也有一件,前几日还在园子里见她穿着呢!”
二太太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石竹,浅浅一笑道:“原来是五姨娘有的。我想起来了,上回杭州知府夫人,来家里做客,送了我一匹,又送了五姨娘一匹,我记得当时看了,只觉得是太热闹的,不太适合,便叫收进后头库房了。怎么?这料子是五姨娘分给你的?”
石竹只觉得轰地一声,眼前黑了下来。
媚如还不肯放过她,当初这料子她也看上了,若不是石竹在五姨娘面前卖嘴乖抢了去,她也一样要下手占便宜的。
大爆竹不只是说锦芳性子燥,也有说她手松大方,自己的东西随意撒的意思在内。
“确是五娘分给四娘的,”媚如笑对二太太道:“那日露儿去四娘院里,手里捧着的,就是这段料子,我在园子里看花,眼不错地看见了呢!”
石竹恨不能拿起手边的桌上,金镶的雕漆茶杯儿砸去媚如头上,怎么这多嘴的婆娘还不去死?!
“不是,太太听我解释,其实那日,本是五娘她自己要给,我并没有,哎,太太,”石竹绝望地看着太太向门外走去,对方竟连个眼神交会的机会也不给她。
“我知道,并没有说你们就亲近了。再说就亲近又有何妨?本是一家子姐妹,”二太太脸上带笑,缓步轻摆:“大家都该亲香些才好。莫不我巴望你们整日地不睦么?”
石竹身子软了,媚如一步不错地紧跟太太,路过她身边时,得意地甩个眼风过去。
叫你多嘴!看我得了机会不撕烂了你的嘴!石竹恶狠狠瞪住媚如,几乎要吃她下去的样子。
你来啊!怕人多嘴自己就该检点些!媚如洋洋自得,才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陪着在院里走了会子步,众姨娘看太太脸色有些疲顿,便都知趣告辞。
送走众姨娘,二太太舒了口气,郝妈妈上前来贴心地扶她:“可累坏太太了!这起人哪个是好对付的?若走些神,口水也淹死人了!”
二太太拍拍她的手,微微颔首:“知道我的心意的,也只有你罢了。可见平日没白信了你。”
郝妈妈面露感恩之情:“我是太太带到苏家的,又蒙太太厚爱,一家子老小都在园子内外领了差事,如今家里第四代也要出世了,可不都是托了太太的福?若说我心里对太太,那是。。。”
二太太宽慰地笑了,缓缓走上台阶,打断对方的话:“你我还说这些?多少年下来了。刚才也说了信你,也不在这些言语枝节上。倒是下午叫你办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郝妈妈凑近二太太,在耳边秘密细语了几句,二太太听到最后,会心一笑,偏头看向对方:“我就知道,这事托你没错!”
郝妈妈得此一夸,脸上老褶子挤出一堆来:“太太这样夸赞,奴才受不起!”
玳瑁正打起帘子来,二太太从她身边经过,突然想起一事来,遂口中笑道:“这就受不起了?我还有好东西赏你呢!你才说什么?第四代?莫不你孙子也有后了?”
( 弄巧成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