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男心里哼了一声,你还知道这样说,也算没白费老娘一片好心!
“爷还再提个酒字!”祈男佯怒,斜眼睇那笑得柴郡猫似的男子:“若这样闹下去,爷就别想在这房里再端起酒壶了!明儿我就回了老太太,让爷戒酒!”
宋玦亦十分配合,装作吓出可怜样来,抱起双拳讨饶道:“好奶奶饶过我这一遭吧!下回必不敢了!”
祈男扑嗤一声笑了,转过脸来嗔道:“也亏你做得出!看丫鬟们笑话你!”
宋玦也笑了:“有你辖制她们,我还怕什么?”
祈男闻言,垂眸若有所思,望着下方桌旁男子英俊的面庞,秀美的眉峰慢慢锁紧,眉心里,拢起了几缕若有所思的皱痕,唇角微抿,春水般的眼眸中似有暗光闪烁。
“既然爷说得我这样厉害,为何好好的,又特意在我入门前,将自己房里丫鬟散了出去?”
宋玦怔了一下,扬首看向祈男。
此时月上中天,月华如水,遍洒里外,窗棂是挡不住这清冷的精灵的,恍惚不觉间,已被穿透了身心,只是屋里烛火正旺,似炼如雾的霜白月色纵然如牛乳泄了进来,却骤然无声无息间,消融了个干净彻底,片甲不留。
“你怎么知道我将丫鬟都散了出去?”片刻之后,宋玦的回应脱口而出。
眼望祈男,他低眉浅笑,春光只在一人眼底。
祈男不知道这回马花枪耍的意味何在,并不习惯这样兜圈子绕话题,祈男眉心倏地一凝,春水般的眼眸中,略有不满释出。
“爷难道不知道?大家后院里的女人们之间,向来是没有什么秘密的。总是你告诉我,我又告诉她,最后兜一圈,还是回到原处。不过爷既然这样问,想必是有心将此事欺瞒于我了、既然如此,也就是看偏我苏祈男,定是个妒妇容不下人了?!”
祈男越说越激动,才涮锅子涮出的一屋子暖和亲近,此时却如自不量力偷潜入屋来的月光般,凭空灭尽。
宋玦摇头,十分平静,先不开口,缓缓站了起来,唇边微微勾起了温柔的弧度,伸手揽过祈男来:“你我倾心相印,哪里来的妒妇,又何来容不容人一说?我这一辈子,总归只有你一个女人罢了。”…
说不也到底是他话里的真心,还是他怀里的热情,祈男本是不信的甜言蜜语的,可旦听进耳中,竟情不自禁,软了身心。
信归信,有些话,还是得明说。甜言蜜语可以解决情绪问题,却也必须面临事实的考验。
“既然你这么说,”祈男嘴里由不得就改了称呼:“为什么还要将人都打发了?传将出去,我的名声也就坏了。”
声音细软柔糯,将宋玦的心肠也融化了。
“这是母亲的主张,也是许你入门的,先决条件之一。她说那些丫鬟都是多年老人,宋家苏家家训又相差得多,”宋玦边说边搂紧了祈男,“若你入门后,这院里少不得由你掌管,宋家规矩:对本院本房仆婢,既常常要照顾他,但又不可过于爱护。凡事先有堂上之仆婢,而后有己身之仆婢。母亲怕你拿捏不住其中分寸,因此才挑唆了那几个丫鬟,自己请辞,也没散出园子,各自去了他处。”
祈男默不作声地听着,听到最后,不觉冷笑出来:“各自去了他处?还能有什么地方?太太那里与我常要见面,只怕不自在,少不得是梅小姐和薇小姐房里。”
宋玦低头细看,见祈男腮边现两朵红云,眉际起几分怒色一霎时粉面生红,蛾眉紧蹙,明显是真动了气。
虽明这丫头明面上说得是自己的名声,可她自己和宋玦皆心知肚明,她不过是吃醋了而已。
因此,宋玦越发觉出了甜蜜。
嫉妒往往因爱而生,有个自己深爱的人为了自己而生嫉妒,宋玦觉得实乃三生有幸。
“知道知道,”因觉有幸,宋玦越加疼惜怀中佳人:“知道你为我受了委屈,不过这是小事,明儿我就吩咐下去,不许人背后嚼舌头,再提此事,若有违者,切片丢进锅里,涮它个一锅好汤,如何?”
祈男嫌弃地皱起眉头:“臭肉汤如此喝得?亏你还是大家公子爷们,倒也不讲究!”
( 弄巧成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