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上的手指,先是一松,随即愈发收紧,最后克制松开。
季沐见指印发红,微微皱眉:“以后喊人。”
阿离斜他,没有说话,自顾自揉着下巴。
一只大手拉开她,转而揉起那块肌肤,倒记得放轻力道,可感觉依旧不好,季沐长年练剑,掌心指腹生有厚茧,触感十分粗粝。
拿惯剑的手,坚定有力,哪里懂得照顾人,就算季沐难得体贴,可仍叫她疼了。
阿离想踢他,又缩了回去,男人一身腱子肉,踹了疼得只会是自己:“撒手,没事都要给你揉出毛病。”
季沐冷下脸:“麻烦。”
阿离反驳:“谁叫你掐我。”
季沐:“你倒比那时话多。”
阿离身体微顿,他是指自己被捡回去,纯当徒弟养的日子。
当时自己初到生崖,战战兢兢不敢说话,这么多年过去,她上了季沐的床,没想到最大的进步,也就是话多。
阿离不知该如何回答,凑巧传来钟声,连绵不绝,提醒岛内客人离场,下一波入场。
她便说:“我要走了。”
季沐嗓音缥缈传来:“晚上一起回去。”
阿离不禁回头,早已没有那人身影。
回摊的路上,阿离遇见个纨绔,套着雍容的裘衣,右手牵着三匹,人高的地魔犬,身旁簇拥着一窜狗腿,好不春风得意。
路人见之纷纷避让。
永阳宫的少宫主?哪冒出来的?
阿离头疼,这人不仅死缠烂打,偏是个仙二代,身份不低,还喜欢动手动脚,她用纱巾裹面,换了方向绕开对方。
妤之见到她,丢过来一袋钱:“你这丹药的确不错,离了脸,也站得住脚。”
阿离:“……”
她慢慢吞吞开口:“说的你的脸不是脸一样。”
妤之:“……”
她们互相伤害,左边的人群忽然分开,一纨绔挺着肚子越众而出,牵着狗招摇过市。
阿离郁闷缩了缩,一个东头,一个西头,这样还能遇上,真是孽缘,接着她发现,缘分是没有缘分的,纨绔身边的,可不是夏紫嫣么。
妤之也发现了:“啧,牙花子都笑出来了,铁定有人倒霉。”
倒霉蛋·阿离坐直身子,躲避没用,夏紫嫣和纨绔说说笑笑,目光时不时扫过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胖子是谁招来。
妤之反应过来,倒霉的可不就是她们,唏嘘不已:“这大概就是美人?是非真他娘多。”
又强调:“这个不可,嘴是歪的!还胖!”
阿离眼角抽了抽。
“你都卖些什么?”狗腿尖声尖气地问。
“无礼,”纨绔啪地打开扇子,拦在狗腿前面,“还不退下!”
他转过身,面上是明晃晃的惊艳,从摊子上选了个瓶子,亲自掏出钱。
寻常话被他含在嘴里,说得百转千回:“美人儿,我要了。”
妤之一哆嗦,好油腻可怕的话!
阿离抬手去接,灵石被纨绔放在手心,两人难免有接触,要不是她手缩得快,就被包住了。
纨绔搓着掌心,不知在说瓶子,还是暗指什么:“不愧是好玉,真是细腻。”
妤之被恶心得坐不住,偷偷呕了口。
夏紫嫣掩唇娇笑:“师兄身份金贵,自是值得最好的,玉瓶普通,勉强能用罢了。”
她话锋一转:“你这猫女,刚才还抛头露面,怎么这会巴巴蒙上,矜持起来了?鲛纱倒是不错。”
面纱是常见的白色,但纱网细致柔软,鲛纱以通透闻名,色泽如山顶的仙雾,漂亮得紧,裹在美人面上,竟比不上那美肌。
而纱下红唇若隐若现,引人遐想不断。
纨绔一双招子,粘阿离脸上,好半响回过神,装腔作势道:“夏师妹喜欢又有何难,美人儿你出个价。”
阿离先喝了口茶,压下腻味,才拿正眼瞧他们:“只售丹药。”
夏紫嫣勃然大怒:“你个出来卖的,卖什么不是卖?拿捏什么!”
妤之气到爆.炸,这话说得忒难听。
阿离出售的,全是自己炼制的丹药,不偷不抢,靠劳力挣钱,说出去,谁敢说不好?怎么到夏紫嫣嘴里,就变得如此不堪。
“哎,师妹何必动怒,多大的事,师兄替你取来。”
纨绔朝前一步贴近阿离,竟直接伸手摸阿离的脸,说是摘面纱,可手的位置太往下,更像朝唇去的。
阿离闪身躲开,妤之立刻挡在她身前,隔开胖子。
纨绔眯起眼睛:“又不是不给灵石,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随着他的话,那三条地魔犬压低身子,喉间发出威胁的咆哮,唾液沿着锋利的犬牙滴到地面,腐蚀出深深的小坑。
妤之很害怕,阿离能感受到,她骤然绷紧的身体,即便如此,妤之也没有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