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将酒杯置于桌上,缓缓道:“世事更易,目前辽东大地之上,我大明不论是单兵军事素质,还是后勤粮秣储备,战前政治动员,武器装备质量,士兵列装数量皆逊于建奴。而且,就目前来说,朝廷之上对于辽东支持不可能再多了,只能自己依靠战略上的优势去磨掉对方战术上的优势。”
曹文诏听李元说完,砰的一声将酒杯砸在桌上,恨恨道:“哼,还不是李成梁做的好事,坐视建奴坐大,而不为所动,那努尔哈赤内统建州,外征叶赫,我就不信没有李成梁在其中为其撑腰,助威,还蒙骗朝廷,封其为龙虎将军,如今李家败落,乃是其自食其果!”
“现在再提李成梁为时晚矣,就算将其挫骨扬灰也难消辽东战火,”李元看着酒杯之中的清酒,一边说话,一边用手指蘸了酒水,在桌子上画了一条线,抬头对叔侄二人说到:“此为辽河,辽河一线在,辽东事犹可为,辽东平原若失,则广宁孤悬,不日必失,锦州,宁远,乃至山海关直接暴露于建州兵锋之下。到那个地步,则大明一败涂地,不可收拾。
曹文诏看着桌上酒水化成的辽东地图,沉沉点了点头:“幸有熊经略坐镇,建奴不敢轻易来犯,沈阳必不可失,沈阳若在,辽河则为我腹地,还有纵横周旋之余地。”
李元眼皮一抬,看了一眼曹文诏,双唇微动:“曹兄,万历皇帝已经在位47年了......”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曹文诏手中酒杯落在了地上,瓷片飞贱,仍恍然不觉,只是盯着李元,喉结上下滚动:“李兄慎言!”
一旁的曹变蛟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今年万历四十七年,没有问题啊。
厨房的方玉儿听到酒杯破碎的声音,也急忙出来查看,不知三人在争论什么。
“曹兄多想了,我觉得我大明皇帝圣寿安康,龙体自然没有问题,我指的是不理朝政而已,”李元看到曹文诏显然被自己大逆不道的话给吓住了,赶紧缓和一下气氛,皇权至上,看来要慢慢来,不然难以更易啊。反正万历皇帝明年寿终正寝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己提前埋上一个伏笔,到时候也许有奇效。
李元继续说到:“熊经略若在,一切可安,若不在,谁人可当建奴?”
曹文诏缓了缓,回到:“还有巡抚袁大人,有总兵贺大人,且沈阳城坚池深......”
“曹兄,萨尔浒之战,殷鉴不远。”知道历史发展轨迹的李元,毫不留情的反击曹文诏,牢牢的将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才可以使得这位后世猛人对自己另眼相待,李元并不奢望三言两语令其臣服自己,让其对自己的权威有所认识即可。
“难道辽东局势危弱至此了吗?”曹文诏有些心惊。
“此刻只是你我纸上谈兵,大明国势威隆,必不至此,”李元顿了一顿,将手指从桌子上的沈阳所在移开,一路向下,直到山海关所在停下,继续说道:“当然,凡事必须有所准备,退一万步讲,山海关以北疆域尽失,曹兄,以你来看,该当如何?”
此刻曹文诏已经冷静下来,看着桌上大片疆域丢失,双眸深凝,神思电转,片刻之后,缓缓答道:“山海关以北,至宁远城一带,布防重兵,配之以火炮,坚守防贼,尽量避免与贼野战交锋,依托地形,城池,阵型,坚城利炮拒贼于山海关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