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正月初四,是小裁缝荷香出阁的大喜日子。《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父亲当了一辈子会计,没少出门吃香的喝辣的。同行嫁姑娘,他给人面子,得登门道喜,去送一份薄礼。这天,父亲让母亲去送人情吃喜酒。母亲懒得去,称胃不舒服。其实,母亲是心里不舒服,儿子23岁,还光棍一条,她心情不好;而且母亲知道儿子追求过荷香,被村里无口德的人戏说是懒哈蟆想吃天鹅肉,她去吃喜酒脸上无光。
父亲那壶不开揭那壶,竟然叫我去。我一往情深的女子出嫁,新郎不是我,觉得整个世界仿佛在戏弄我,心里只有一个酸字,更不会去。
推来推去,还是在省城上大学回家过寒假的六妹作羊家代表,前去荷香家贺喜送礼赴宴。六妹在大学省吃俭用,肚里没有什么油水,正好可以饱餐一顿。
下午4点多钟光景,荷香坐上花轿,被接亲的队伍热热闹闹地抬走。荷香坐上大红花轿的那一刻,起驾的鞭炮,噼里叭啦的爆炸声惊天动地,我心惊肉跳,大病了一场。
痛定思痛,我废寝忘食地写了一部中篇小说,题目叫《荷香》。满怀希望把《荷香》寄给了《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的一位作家老师,结果等到的还是“立意不高”退稿信,我苦闷不已。这部中篇小说,耗费尽了青春的全部力量,仍然不能被印成铅字发表一举成名,这种痛苦比他向荷香失败的痛苦还要强烈和绝望。
天涯何处无芳草,只要写出小说成名,何愁前途无知己。现在写小说又失败了,我比失恋还痛苦。人人都说黄连苦,我比黄连苦十分。
这次失恋后的写作失败,我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一块搞创作的料,如果执迷不悟,仍然顽固不化地一条道走到黑,将来真有可能一事无成,只能配娶九儿那样的女子为妻,了此残生。
1976年粉碎“四人帮”,十年“文革”结束,沉寂了多年的文坛开始热闹起《泪痕》、《班主任》、《被爱情遗忘的角落》、《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等作品,一出来迅速迅速轰动全国。1980年代,是文学的黄金时代,各地文学期刊相继复刊、创刊。我等生于1960年代的高中生,读大学无望,又不甘心老老实实地在家种那一亩三分地,纷纷加入了文学青年的大军中。根据文学青年这一庞大的市场,文学期刊相继办刊授班,文学创作函授班,辅导文学青年创作,培养文学新人。
我跟风投资10元人民币报名参加了《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学习。我把对荷香的单相思写成一首首诗歌,一篇篇散文,投寄给《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没有一篇被函授老师看中推荐发表。每次老师在退稿信中首先说,来稿具有生活气息,文笔流畅,然后就说缺点,立意不高,缺乏意境。最后就是鼓励,多写作练笔,多读好的文学作品。
我对拼尽全力创作出的中篇小说《荷香》寄予了厚望,可是函授老师仍然在退稿信中说,小说富有浓郁的乡土气息,但人物性格形象刻画不鲜明,缺乏细致的环境与嘲描写,便缺少令人心动的细节描述。小说源于生活,但要高于生活,必须提练出引人积极向上的主题。
看了这些千篇一律的八股点评文字,我痛苦不堪。写的是自己失恋的亲身经历,抒发的是真情实感,仍然不能发表,我实在无招了。
我没少读作家与文艺评论家谈创作之类的文章、书籍,深知作家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天才型作家,凭借其天才的想象才能,天马行空地创作作品;一种是游历型作家,凭借自己独特的人生经历与经验写作,一举成名。我考量自己将来即使能够成为一名作家,也只能是一位游历性的写作者,靠自己的人生阅历、经验与勤奋创作,做出一定的成绩。
感情受了挫折,在精神上,我还有文学创作我用尽了所有的人生积累创作出来的中篇小说《荷香》,又被函授老师枪毙,似乎给我的创作前途也判了死刑,使我不得不深刻反省自己今后的人生之路该朝哪个方向行走。
三姐夫常年在外做瓦匠手艺搞副业赚钱,家里的责任田三姐有时一个人忙不过来,家里出资雇请农村的闲人帮工。请人栽一天秧,割一天谷,打一天农药,捡一天棉花,主人家付给帮工者一定的工钱,包吃包喝。三姐夫常叫我给三姐帮工,他趁机向三姐夫索取劳动报酬,作为购买从事文学创作的文具用品与书籍资料的资金。
我给三姐夫帮工,他不仅给了工钱,还送给了我一个半导体晶体管收音机。他们结婚的1970年代,收音机、手表、缝纫机、自行车四大件,俗称三转一响,新婚夫妻,必须置备。三姐夫见兴子帮他干活很卖力气,随叫随到,心里很是疼爱喜欢,把家里买的结婚用品之一的一个收音机额外送给了我。
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我在农村一心从事文学创作,也不忘从收音机里收听新闻联播。改革开放初期,政府大力扶持农村的能人搞专业户,从事养殖、种植专业,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农村谁成了万元户,被各大媒体重点宣传,成为公众名人,加入当地的政协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