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芳在军校里给我来信说,南京政治学院是前国民党政府的重要军政机关重地。雕梁画栋,壁垒森严,给人以威武雄壮气派凝重之感。
在军校里,庄文芳来信说,军训期间,我投弹、射击,成绩突出,被祝贺的同学们抬了起来,抛向空中。
在军校里,庄文芳有说不出的愉快,道不尽的欢乐。
我困守在责任田里,并不为庄文芳的成功而高兴。相反庄文芳在来信中表现得越是快乐,我内心深处就越是痛苦。爱情毕竟是自私的。我患上了哈姆莱特似的忧郁症,是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对于我对庄文芳的爱情,是进取还是退却,是我面临的一个大问题。
想当初,是庄文芳首先向我示爱,而我没有接受。
时过境迁,我深深地爱上了庄文芳,而她的地位发生了变化,我就没有继续追求她的权利了吗?
再说,我总是自命不凡,庄文芳成功了,难道我就永远也不会获得成功吗?
我以前以失恋为题材,写成了一个个短篇小说,首先送到镇文化站给图书室管理员周之琴看,请她提出一些批评意见。在文学创作方面,我视周之琴为老师,因为她已经在地市级文艺期刊上发表过一些曲艺作品,经常有诗歌散文在县文联办的一份文艺杂志上发表。我为了转户口成为国家干部编制,只给省级以上刊物投稿,县级刊物我看不上眼。即使看得上眼,我也发表不了。不然,周之琴会把我的作品向县文艺推荐。周之琴看了我的一些作品,只说我写得越来越好,而且很感慨地说了一句话,看来创作还是要有生活。这句话使我倍受鼓舞,坚信自己有朝一日,定将名扬天下。
周之琴看了我的一些小说,明知不可能发表,也不打击我的积极性,看了每一篇小说,只说文中某段或者某句写得格外精彩有趣。而这恰恰是我自己也认为写得很得意的部分,所以,我一直视周之琴为文学上的知音,一直称她为周大姐。
有时候,周之琴在看我的小说手稿,口角禁不住后牵扯发笑。在图书室里,我紧挨着她坐在一张两人座的椅子上,我摆头看周之琴笑的时候,发现她的嘴唇上有一层细细的绒毛,那开心的笑与唇上未嫁姑娘的绒毛常使我心醉。
农村姑娘出嫁前,要用细绳索在脸上滚动夹扯掉脸上的绒毛。周之琴的军官男朋友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复员到地方,她成了一位待嫁的老姑娘。但在我眼里,她一直是位20岁的大姑娘。我曾经对周之琴说过,什么时候,我的小说能够使你从开头一直笑到结尾,我就成功了。平时我有什么心事和困惑,我会写信告诉周之琴,求她指点迷津。
有一天,我去镇文站图书室借书,周之琴听说我在与一位军校女大学生交往,竟然直言不违地劝我趁早分手,死了那份心。
但我很不服气,认为周之琴太写了我。在某种程度上讲,其实周之琴一直在潜移默化影响着我。周之琴大我一岁,1976年高中毕业,曾是班里的文艺骨干,能歌善舞,读中学的时候,就有许多男生围着她转。周知琴的漂亮与气质,影响着我也想娶一位她那样有气质的姑娘为老婆。周知琴在与一位军人谈朋友,通过书信恋爱多年,他们的爱情,也是我学习的典范: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位文学青年相处很熟后的一天,周之琴向我得意地讲述过他俩的恋爱故事。
周之琴的男朋友叫马群。马群
是周之琴的同班同学。两人一直到高中毕业,只是普通同学关系。有一天,马群到周之琴家里串门,临别时,马群对周之琴说,我要去验兵呢!周之琴随口说,你肯定不合格,当不上兵。
马群说,打个赌,如果我验上了你怎么办?
周之琴说,你验上了我……我……我不告诉你!
马群一定要知道周之琴会怎么样,她实在没有什么思想准备,只得搪塞地说,你验上了,我就告诉你!
结果马群真的验上了兵,周之琴在送老同学入伍的路上,心中忽然依依不舍,两眼禁不住流下了热泪。就这样,两人恋上了。后来马群考上了军校成了军官。
有一年正月的一天,我去镇文化站借书,看到了穿军装的马群在图书室里,我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同时不禁自惭形秽。原来我内心一直不自觉地对周之琴有一种迷恋。周之琴一直与军官男朋友书信恋爱交往,难道我就不能与一位军校女大学生交往吗?我以为周之琴劝我离开庄文芳,是她认为我配不上她。我心里不服。甚至认为她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你是文学女人,我是文学男人,你将来要嫁给男军官,我将来就不能娶一位女军人吗?
周之琴看出了我不想与女军人分手的心思,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我说,地方上的女人可以同军营里的军人军官恋爱结婚,成为军人家属;而军营里的女军人特别她这种军校女军官是不大方便嫁给地方上的男同胞的。先不说你现在是农民如何如何,即使你成了著名作家,她也不可能会嫁给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于周之琴说女军人女军官不方便嫁给地方上的男人这句话,我将信将疑。
( 八一八我的桃花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