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虞又问道:“那……毛公可知,我鲁阳的钱财,原本并不够施行以工代赈,全赖刘緈、刘公与我父亲前往汝水诸县,说服诸县在钱粮上给予我鲁阳县帮助?”
“老夫知晓。”毛珏点了点头,道:“前些日子你父曾来拜访老夫,期间曾对老夫说起过这事……”
“那就好办了。”赵虞笑了笑,旋即正色说道:“因为汝阳侯父子的关系,汝水诸县即将反悔当初的承诺,停止对我鲁阳县的资助,我鲁阳县的钱粮只够支撑到明年开春,倘若不能在此之前想出办法,筹措一笔钱粮,境内的难民或会因此而暴动……”
“怎么回事?”毛珏皱着眉头问道:“你鲁阳与汝水诸县不是有约定么?你鲁阳县稳住从宛南、宛北涌来的难民,使其不能流窜至汝水诸县,而汝水诸县则为此资助你鲁阳一笔钱粮……据老夫所知,你们双方不是谈妥了么?怎么又忽然变卦了?难道是那孔俭从中作梗?”
从他的话中不难得知,这位毛公并非不知鲁阳县的现状,显然鲁阳乡侯早已将那些事告知了毛公。
孔俭?』
赵虞暗自笑了笑,但也不敢在这位毛公面前显摆什么,摇摇头说道:“不管那孔俭的事,这次的事,乃是由小子方才所提到的汝阳侯父子引起……”
说着,他便将他当日为何出手教训王直,然后前几日汝阳侯父子又如何羞辱他们父子等等统统告诉了毛珏,只听着这位毛公眉头紧皱。
在片刻的沉默后,毛公皱着眉头说道:“那王直确实应该教训,即便汝阳侯自认为丢了颜面,那也是你们两家的恩怨,他教唆汝水诸县断绝对你鲁阳的资助来迫使公瑜就范……着实不当!”
说罢,他问赵虞道:“你父呢?”
赵虞不敢隐瞒,拱手说道:“父亲也认为要另想办法,是故前几日他携小子的母亲与兄长,赴郾城拜访我外祖去了。”
毛珏愣了愣,旋即脸上露出几许古怪的表情:“外祖?哦哦,周守正。公瑜去见他,怕是要遭罪……”
说着,他好似意识到这么说不妥,咳嗽一声岔开了话题:“那,小娃儿,你父你母带着你兄去寻你外祖,你为何却来老夫处?”
周守正?莫非说的就是外祖?这位老爷子认得外祖?』
按捺心中的疑问与好奇,赵虞拱手说道:“是这样的,那日自汝阳侯府回来后,家父与刘公为此事备受困扰,小子见此,希望能为家父分忧,遂心生一计,希望能为我鲁阳县筹措一笔钱粮,家父虽支持我,但又怕我的计策不成,于是决定双管齐下,他去找我外祖想办法,而我,则按照我的想法去做……”
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毛珏,又补充道:“但小子这计策,需要毛公支持。”
“原来如此。”
毛珏恍然大悟,只见他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审视着赵虞,在足足审视了数息后,这才点头说道:“你为县里筹措钱粮,是谓仁;为父分忧,是谓孝,虽你年幼,但仁孝可嘉。……且将你的打算说来听听吧,倘若并无不妥之处,老夫自然会相助。”
“多谢毛公。”
赵虞拱手感谢,旋即从怀中取出一份绢布,小心摊开于手掌,随后走上前几步,将其上王尚德亲笔所写的凭证呈现于毛珏的书案上,口中说道:“毛公,前两日小子前往宛城,去见了王尚德王将军,王将军正在筹建军市,我寻思从他的军市赚一笔钱购置粮食……”
毛珏闻言一愣,仔细观瞧那份凭证,只见凭证上非但有王尚德的亲笔署名,还盖着将军印,显然是真物无疑——想想也是,谁敢伪造这种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而让毛珏感到惊诧的是,他听赵虞的说法,似乎事那王尚德将这份凭证交给了这小子,而不是交给鲁阳县的县令刘緈,亦或者是这小子的父亲鲁阳乡侯。
“你单独一人去见王尚德,随后王尚德将这份凭证交给了你?”毛公惊诧问道。
“是的。”赵虞点点头。
听到这话,毛珏别有深意地看了几眼赵虞,旋即笑着说道:“原来如此……老夫逐渐明白,你父为何让你单独谋划此事,小娃儿不简单呐!”说着,他捋了捋胡须,问道:“你想老夫怎么帮你?”
“容小子无礼。”
朝着毛珏拱了拱手,赵虞绕过书案,附耳将自己的打算小声告诉了毛珏。
毛珏先是眉头微皱,后来逐渐舒展,到最后时,竟忍不住笑了出声:“好个狡猾的小娃儿,不愧是赵公瑜的儿子!”
说着,他点点头,捋着胡须笑道:“好,今日老夫就破一次例,帮你传声,代你召集我叶县的商贾、世家。”
“多谢毛公!”
赵虞拱手而拜。
当即,毛珏便派府上的差役,去邀请城内有头有脸的商贾、世家,请他们到县衙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