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朗捋着胡须,与荀异相视一笑,同时不忘偷偷看一眼赵虞的神色。
然而赵虞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刘睦、林勤、林继三人,问出了第三个疑问:“其三,你们三人来许昌通风报信,就不怕被叛军发现,祸害了家人么?”
听到这话,刘睦三人的神色终于慌张了起来。
半晌,刘睦咬着牙说道:“因为叛军,家父气毙亡故,草民的岳母亦在家中病倒,曾经还算殷实的我刘、林两家,被那些该死的叛军逼着遣散了仆从,捐献了家财与田地,终日惶惶不安,竟沦落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地步……我等虽然恐惧,却也想夺回曾属于我两家的东西……”
他长长吐了口气,继续说道:“不敢隐瞒都尉,此次向许昌通风报信,我刘、林两家亦是惶恐,舍弟已带着两家人躲藏起来,倘若事迹败露,则立刻连夜潜逃。……天见可怜,这一路上我等虽有碰到叛军的巡逻卫士,但却不曾被他们发现。”
……』
赵虞静静地观察着三人的神色,想要从三人的神色中找出几分端倪。
但遗憾的是,这几人的神色,就如同他们所讲述的情报、所作出的解释一样,堪称无懈可击。
在沉思了片刻后,赵虞点点头说道:“好,具体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你们三人先下去歇息片刻,我要与众官员商议一下。”
“都尉,请您一定要替我等做主啊!”
刘睦、林勤二人立刻恳求道。
“好。”
赵虞点点头,示意一旁的功曹吏将这三人带下去安顿。
待这三人离开之后,士吏廖广立刻站起身来,抱拳说道:“都尉,我仔细观察这三人,不像是叛军派来的奸细,由此可见,这三人所述的颖阴现状,应该可信。……现项宣、严脩提兵去打颖阳,只留下三千兵卒守卫颖阴,我等不如立刻出兵,将颖阴攻下。”
听到这话,赵虞不置与否,放在桌上的右手,两根手指反复轻扣桌案。
半响,他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如若我没有猜错,这是项宣设下的陷阱。”
田钦惊讶问道:“都尉的意思是,这三人是项宣派来的奸细?可……不像啊。”
从旁,陈朗、荀异二人亦露出了不解之色。
见此,赵虞微吐口气,平静说道:“这三人,我也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们所讲述的情况,应该也属实,但这并不代表项宣就不能设下陷阱……关键在于项宣知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说,此事完全就是他在背后推动。”
听闻此言,陈朗惊讶地说道:“都尉的意思是,这三人被项宣利用了?”
“无不可能。”
赵虞淡淡说道:“这刘、林两家的人,乃是颖阴昔日的富户,因被夺了家财、田地,故而深恨叛军,似这种理所当然的事,那项宣就想不到么?……他知道这些恨他叛军,是故,他故意叫人在这些人面前透露一些真实的情报,比如要南下打颖阳,比如近几日在许昌打了败仗等等,于是乎,这三人就按照项宣所想,向我等通风报信……”
“都尉是不是想地过多了?”
廖广愕然问道:“这对项宣有什么好处?”
“你以为他真的要打颖阳么?”
赵虞瞥了一眼廖广,淡淡说道:“姑且不说我已在颖阳布下了重兵,就算项宣攻下了颖阳,他也只不过是切断了许昌与昆阳三县的联系而已,随后他还能做什么?围攻许昌?前几日的例子已经足以说明,他们不想付出巨大牺牲强攻许昌。……打昆阳?冒着颖阴守备空虚的风险,孤军深入打我昆阳三县?我就这么说,没等他打下襄城,我就已经拿下颖阴了,到时候我断他后路,他项宣就是瓮中之鳖。……你以为项宣不知?”
田钦与廖广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他……”
“他这是故意要引诱我分兵打颖阴。”赵虞沉声说道。
尉史韩和好奇问道:“都尉如何得知这一切?”
“直觉。”赵虞淡淡说道。
“……”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
直觉?
这可不是一个能够说服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