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他。
是顾从礼,那就没什么不行的。
时吟红着眼,仰头看着客厅的墙角,意识朦胧想着。
他却忽然抬起头。
顾从礼唇瓣湿润,抬指轻轻拉起她的领口垂眸,仔细的将扣子一颗一颗扣起来。
小姑娘眼眶里含着泪,感受到他的动作,湿漉漉的眼迷茫寻他,鼻音软糯糯,带着一点哽咽:“我准备好了……”
顾从礼牙槽紧紧咬了一下,喘息着舔了舔唇,吻上她的眼睛:“现在不行……”
他抬指,轻轻刮蹭她染上一点点血迹的唇,声音很低,带着情动时的哑:“现在我没办法控制。”
时吟平复了一下呼吸,缓过来一点,胸口还酥酥麻麻的,有点疼。
男人就在眼前,她又不能去碰,委屈巴巴的抽了抽鼻子,又舔舔刺痛的嘴唇:“你没办法控制,那做了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顾从礼低笑了一声,“反正你,大概不会太舒服。”
时吟脸红了,往后蹭了点:“会很疼吗?”
顾从礼捏着她的指尖,轻缓地揉捏:“可能会。”
两人之间的被子被他随手丢在地上,硬邦邦的裤子布料贴着她的腿,刚刚一直这么压着,被刮蹭的有点红,她抽回被他拉着的手,按着他的肩往后坐了坐,安静地看着他:“可是我以为只有这样,你才会相信我。”
顾从礼怔住。
她按着他的肩,微微垂下眼,小声慢吞吞地说:“之前我表哥要结婚的时候,我姨妈因为嫂嫂条件不太好,然后家庭也有一点点小问题,就不太希望她们两个结婚,但是我嫂嫂是特别好的女人,所以后来,我姨妈就同意了。后来我问过我妈,如果她是我姨妈,她会不会同意我嫁给这种,我妈说,只要对我好就行。”
她委婉地说了一大堆,又怕他听不懂,长出了口气,抬起眼来:“阿姨生病了,治好就好了,不过她好像不太喜欢我,我要让她对我熟悉一点儿才行,”她抿了抿唇,轻轻拉过他的手,“你下次去看她的时候,如果不想一个人去,就带着我一起,行吗?”
顾从礼没说话。
冬日的清晨日光冷冽,无声无息顺着玻璃窗爬进角落里,房间里开着空调,低低的机器工作声音,空气有一点点干燥。
良久,顾从礼闭了闭眼,眼底所有的情绪都被掩盖。
他轻轻地抱住她,头埋在她颈间,声音闷闷的,轻得几不可闻:“好。”
*
当天下午,白露被接走了。
时吟跟着顾从礼去了医院,白露对医院好像有很强的抵触情绪,整个人比昨天晚上看起来更加了无生气,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会瑟缩着往后躲。
走之前,时吟又见了她一次。
她站在病房门口,心里还是有点害怕,顾从礼站在她身后,回手关上了门。
和之前时吟看到的都不太一样的特殊病房,墙壁是很柔软的白色泡沫垫,没有任何有棱角的医疗器械在。
时吟抿了抿唇,小心地走到床边,离着一段距离,朝床上的人欠了欠身:“阿姨好,我是时吟。”
白露歪着头看着她,突然开始哭。
她哭得很惨,昨天盘得精致的头发披散开来,有点乱,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乞求似的看着她,摇了摇头:“她们为什么关着我?我没生病,我明明没生病。没人相信我,阿礼也不要我了……”
时吟心里酸酸涨涨的,不忍心回头去看顾从礼的表情。
他每次每次看到自己的母亲这样的时候,都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甚至都不敢去想。
来的路上,顾从礼给她讲了个故事。
女主角是个天才画家,母亲是艺术家,父亲做生意,女孩从小就跟她母亲很像,在艺术上有很高的天赋。
少女长得很美,性格温柔,那种艺术家的敏感和女孩子的纤细,在她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而她也从来没有让家人失望过,很小的年纪,就拿到了无数荣耀。
在她事业即将达到顶峰的时候,她遇见了一个男人。
没有什么词汇能够形容那时候的感觉,就像之前近二十年的人生一直都对着黑白的默片,直到他出现,她才知道真正的色彩。
在她看来,这个男人就是完美的。
她放弃了事业,将投入到绘画上的全部激情和灼热,全都给了这个男人。
灼烧的温度投入得太多太满,一旦遭到背叛,反噬起来的效果是极其恐怖的。
她很快发现,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
他的性格里没有感性的一面,像是一个毫无瑕疵的,冰冷的机器人,理智的决定任何事情,他的婚姻,爱情,所有东西都可以被利用,都为利益服务,为利益牺牲。
男人从来没爱过她,他不在乎她是谁,只要她有利用价值。
她感性的,脆弱又偏执的性格在艺术方面是上天给予的天赋,在此刻却成了叩响地狱之门引子。
白露挣扎在自己臆想出来的、美好无暇的爱情里,顾璘看着跪在他脚边哭泣的女人,冷漠又无动于衷的旁观。
顾从礼的世界,和他骨血里带着的东西,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点一点的分裂成两个部分。
后来,顾从礼想,如果当时没有时吟。
如果没遇到她,他是不是真的会就这么疯掉。
顾璘太理智,白露浓烈得只剩下感情,他成为两个极端的结合体,要么变成第二个顾璘,彻底成为利益的机器,完全泯灭掉最后的一点人性,要么变成第二个白露。
耶稣在《约翰福音》里说:跟从我的,就不在黑暗里走,必要得着生命的光。
他在黑暗中踟蹰独行,精疲力竭之时叩开了门扉,看见她站在门后,朝他伸出手来。
然后,他成了她最虔诚的信徒。
她是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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