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倌天帝(2 / 2)

他行至古琴旁,款款行礼。霎时间,四周有彩蝶飞至,在他身周翩跹而舞。佳人静美若梦,台下有抽气声接连不断,却无人敢发一言,生怕眼前一切只是幻梦,说出话来便会惊醒了。

颜狗云素不由自主地张口怔愣,未及嚼碎吞咽的糕点碎屑掉了满身也不知。

只因此时的徽泽美到令人窒息,他的模样与在天上时一般无二,但冰海般冷肃之人沾染上红尘气息,清冷寂寥中又添一层魅惑。

少年礼毕,将琉璃灯置于古琴旁,落座古琴前调试几音后,便轻抚琴弦,吟唱起悠悠情曲。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云素从未听过天帝徽泽唱歌,少年清透淡漠的声线中透出丝丝伤怀,闻者动情,只愿能抚去他心内愁绪,换他开颜。

艳泽连唱好几曲才止住琴音。台下静谧一刻,瞬间爆发出一片掌声叫好声。艳泽起身行过一礼,便执起琉璃灯垂眸静立于琴侧。

云素被周遭的掌声拽回神志,暗骂自己经不住诱惑,忙低头吞咽下口中糕点,清理起满身的碎屑。

掌声停歇后,只听台旁的黑暗中有一男声道:“白银五十两。”话毕传出一声清脆铃响,疯狂的竞价就此拉开序幕。

“五十五两!”,“七十两!”“我出八十两!”耳边的喊价声此起彼伏,云素也不急开口。等人群中的喊价止于六十两黄金时,云素才悠悠开口:“黄金一百两。”

台下一片抽气声不绝于耳,黑暗中的铃声再次响起:“黄金一百两一次,黄金一百两两次......”

“黄金一百一十两!”观客席中响起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

云素来之前小奶牛给了她一大堆金银堆在储物戒中,背靠金山的她底气十足,语出惊人:“黄金一百五十两。”

有人控制不住发出了惊呼,主持竞拍之人的声音也带了不易察觉的抖动,铃声摇响三次:“黄金一百五十两一次,黄金一百五十两两次,黄金一百五十两三次!成交!”

听到成交结果的艳泽轻轻一抖,将手中的琉璃灯交给上台来的小倌。

那小倌下台将琉璃灯交到云素手中,笑着恭喜道:“恭喜这位公子,这盏琉璃灯赠予您。请您先去雅间稍事歇息,稍后艳泽公子会静候持灯人,共度良宵。”

云素接过琉璃灯,点头应了。她抬目望去,正好与艳泽的视线相触。艳泽慌忙扭头,转身走下了台。

周遭望向云素的目光或羡慕或嫉妒或恼恨,云素起身后摆摆手,候在不远处的彪悍打手上前,用左眼“不服来打啊”,右眼“哪个不长眼的敢来看我不弄死你”的眼神睥睨全场。

动了歪心思的人被看得一阵发毛,忙低头回避,愤愤作罢。

雅间中,云素表面上悠哉淡然,实则激动得宛如臀下生针,差点跳起来在屋里走上几圈。

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有人来引她去艳泽寝居。云素手持琉璃灯进去后,引她来的小倌悄无声息将门关上后退下了。

云素打量着艳泽的寝居,估计是为大婚头一夜,不,为了初行礼,原本布置素雅的房内挂上了隐隐绰绰的红纱幔。

那正前方的幔后有一道背影,云素紧紧抿住嘴角,平复下纷乱的呼吸和心跳,才去撩开红纱。

红纱之后,手抱琵琶的艳泽垂头行礼。少年脱了之前那身飘飘欲仙的月白稠裙,换了一件花簇绣金的暗红烟纱裙,薄而不透,娆而不妖。

他长发披散在身后,面如覆雪,唇点绛朱,纤睫如轻颤的蝶翼,直让人想要伸手过去撩开那纤浓,亲吻他那一汪氤氲的愁绪......

打住!云素将不合时宜的邪念从脑海中强!行!擦!去!身为一个出家人,只有从始至终端着一副慈善端庄的正经模样,才可取信于人,有利于日后行事。

云素暗暗深呼吸,控制着语气不要孟浪,温言道:“艳泽公子不必多礼。”

艳泽轻声道谢,等云素上座,便坐下素手拨弄起琵琶,曲声哀婉,如泣如诉。

云素闭上眼,心中不停默念着“阿弥陀佛,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一曲毕,云素缓缓睁眼,沉吟问道:“艳泽公子的曲声,为何哀愁满溢?可是有何烦扰深藏于心,借乐诉情?”

艳泽缓缓抬头,打量起眼前这位小公子。他的年纪约莫还没自己大,笑容中也并无看惯了的轻蔑与戏弄,口吻温和,并不似眠花宿柳的常客。

他心中蓦地腾起期冀,也许这位小公子能为自己带来转机呢?

思及此,艳泽扑通一声跪下,将手中的琵琶胡乱搁到一边,俯身便拜,惶惶然地语无伦次道:“不瞒公子,其实流落这等烟花之地实非艳泽本意,我,我是从小被卖到此处的,艳泽其实并不愿意做这等营生,只是......”

艳泽语声渐渐哽咽,这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瞬间激起了云素的保护欲。

云素的声音不自觉更加温柔了,口中长叹一声:“艳泽公子莫要这般,快快请起吧。”